显影

北京下着冻雨。

王源站在易烊千玺工作室门口，手指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没有按下。三年了，自从那个尴尬的"单飞声明"发布会后，他们再也没私下见过面。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易烊千玺裹着驼色毛衣，手里端着杯直冒热气的可可，脸上看不出喜怒："进来吧，暖气开足了。"

工作室比想象中凌乱。墙上钉满了分镜草图，茶几上堆着剧本和零食袋。千玺踢开地上的抱枕，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先看这个。"

信封里是份三方协议，标题写着《艺人发展补充条款》。王源一眼认出自己和王俊凯的签名，但第三处签名被黑色马克笔涂得严严实实。

"这是..."

"我们解散前一个月签的。"千玺啜了口可可，"记得吗？李荣说是常规续约文件，让我们分开签的。"

王源手指微微发抖。他确实记得那天——李荣特意安排他们三个在不同时段到公司，说是为了避免媒体注意。

"我这份一直锁在家里保险箱。"千玺翻到最后一页，指着被涂黑处，"上周我用了光谱分析，下面是陈立的签名。"

"陈立？"王源猛地抬头，"但他只是艺人总监，为什么..."

"因为真正的操纵者是他背后的人。"千玺调出手机照片放大，"看这个条款。"

模糊的照片显示协议第12条："乙方(王俊凯)与丙方(王源)不得在公开场合同台或互动，期限五年。如违约，甲方有权收回《昼夜》版权及所有合作作品收益。"

王源胸口发闷。他们被算计了，从最开始就是。

"还有更精彩的。"千玺打开笔记本电脑，"听过这个吗？"

音频文件开始播放。先是一阵嘈杂，接着是李荣的声音：【...凯哥那边搞定了，他签了保密协议。至于王源...】然后另一个男声打断他：【小孩子好哄，给他点资源就...】背景音里隐约有玻璃碎裂声和喊叫。

"这是..."

"去年我拍戏时偶然录到的。"千玺合上电脑，"当时李荣来探班，不知道我休息室开着录音设备。"

王源突然站起来，撞翻了茶几上的杯子。褐色液体在文件上洇开，就像当年那份协议上的墨渍。

"为什么现在才说？"

千玺静静看着他："你们谁给过我机会？"

这句话像记闷拳砸在王源心口。是啊，解散后他们都默契地避开了彼此，仿佛那段共同成长的历史是什么不堪的污点。

"对不起。"王源哑着嗓子说。

"省省吧。"千玺把毛巾扔给他，"王俊凯去哪了？"

"去找陈立了。"王源擦着文件上的水渍，"等等...你怎么知道..."

"猜的。"千玺突然笑了，"他还是那么冲动。"他拿起外套，"走吧，我知道陈立住哪儿。"

冻雨变成了雪粒子。出租车里，王源不断刷新手机，王俊凯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两小时前：【找到地址了】。千玺在一旁联系私家侦探要最新情报。

"有个问题。"王源盯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为什么是《昼夜》？为什么公司对这首歌这么执着？"

千玺的手指在手机屏上停顿了一秒："因为那是你们俩写的。"

"但公司版权库里比这值钱的歌多了去了。"

"不一样。"千玺转头看他，眼神复杂，"那首歌...你们提交给公司的demo是钢琴版，记得吗？"

王源点头。那是他和王俊凯在练习室熬到凌晨三点录制的，钢琴是他，主唱是王俊凯。

"后来公司找人重新编曲准备发行，效果很差。"千玺笑了笑，"制作人说，那首歌的灵魂是你们的...默契。拆开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王源心脏猛地收缩。就像他们一样。

侦探发来了定位更新。陈立不在公司登记的住所，而是在昌平一个偏僻小区。出租车停在雪幕中时，王源一眼就认出了王俊凯的车——歪斜地停在路边，车门都没关严。

"出事了。"千玺率先冲出去。

501室的门虚掩着。推开门，王源被眼前的景象钉在原地——客厅一片狼藉，王俊凯跪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

"陈立？！"千玺惊呼。

王俊凯抬头，左颊有一道血痕："叫救护车！快！"

后来的一切像场噩梦。救护车的鸣笛，医院的消毒水味，警察的例行询问。陈立颅骨骨折但性命无虞，据王俊凯说，他赶到时陈立已经倒地，一个黑影从后门逃走。

"你看到是谁了吗？"警察问。

王俊凯摇头，却悄悄捏了捏王源的手心。等所有人都离开病房，他从口袋里掏出个染血的U盘："陈立塞给我的。"

医院走廊的自动售货机旁，王源和千玺看着王俊凯笔记本上的视频文件。画面模糊但能辨认出是公司会议室，李荣正对着某人点头哈腰：【...都按您说的办，拆散他们后资源会优先安排给...】

镜头转向主座，王源倒吸一口冷气——那是星光娱乐的创始人周政，五年前就退居二线的业界大佬。

"为什么..."王源声音发抖。

千玺突然骂了句脏话："我想起来了。周政的女儿...是凯哥的私生饭。"

视频继续播放。周政的声音带着上位者的漫不经心：【年轻人不懂规矩，教训一下也好。那个王源...】

李荣谄媚地接话：【您放心，雪藏几年就废了。】

王俊凯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顿时渗出血珠。王源死死抓住他手腕："别...不值得。"

"我要杀了他。"王俊凯眼里闪着骇人的光，"他们怎么敢...怎么敢那样对你..."

千玺突然站起来："有人来了。"

走廊尽头，李荣带着两个保安匆匆赶来。王源下意识挡在王俊凯前面，却被一把拉到身后。

"没事。"王俊凯捏了捏他的手指，"看我的。"

当李荣走到跟前，王俊凯瞬间换了副表情："李总，真巧啊。"

"王俊凯！"李荣脸色铁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董事会已经..."

"已经什么？"王俊凯晃了晃手机，"暂停我所有活动？真遗憾，我正打算解约呢。"

李荣冷笑："违约金八千万，你付得起？"

"比起这个..."王俊凯向前一步，身高优势让李荣不自觉后退，"你不如想想怎么跟警察解释袭击陈立的事？"

"胡说什么！我整晚都在..."

"在周政的别墅？"千玺突然插话，"真不巧，我朋友刚拍到你的车进小区。"他亮出手机照片，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

李荣脸色变了："你们..."

"对了，周小姐最近还好吗？"王俊凯语气轻快，"听说她在英国留学？要是同学们知道她爸爸雇人跟踪偷拍..."

李荣突然扑上来抢手机。混乱中王源被推搡到墙边，后脑勺重重磕在消防箱上。耳边响起王俊凯的怒吼，然后是更多脚步声...

等王源回过神来，已经坐在警局做笔录。李荣因涉嫌教唆伤害被拘留，而他们三个被要求配合调查。

凌晨三点，三人疲惫不堪地走出警局。雪已经停了，王俊凯把围巾解下来裹住王源冻红的耳朵。

"现在怎么办？"千玺哈着白气问。

王俊凯掏出车钥匙："先回去睡觉。"

"我是说长远打算。"千玺直视他，"你们今天等于正式和公司宣战了。"

王源望向远处渐亮的天色："《暗光》首映礼是什么时候？"

"下周。"王俊凯皱眉，"但他们肯定会取消我的..."

"不，他们不会。"王源笑了，"现在取消等于承认心虚。"

千玺挑眉："你有什么计划？"

"一个很疯的计划。"王源看向王俊凯，"敢不敢在首映礼上唱《昼夜》？"

王俊凯眼睛一亮："原版？"

"当然。"王源转向千玺，"你呢？来当伴奏？"

千玺假装思考了三秒："鼓手还是贝斯？"

三人在晨光中笑作一团，仿佛回到了那些挤在练习室地板上吃泡面的夜晚。王俊凯突然一手揽住一个，额头抵着王源的肩膀："谢谢。"

"矫情。"千玺吐槽，却悄悄红了眼眶。

首映礼前七天，王源收到法院传票——公司以"违反保密协议"为由起诉他和王俊凯。与此同时，网上突然涌现大量"业内人士"爆料，称王源"早有预谋借王俊凯上位"。

首映前三天，王俊凯公寓遭狗仔围堵，被迫暂住千玺家。狗仔拍到他深夜出门买烟，配文"情变实锤"。

首映当天早晨，王源在酒店收到匿名包裹——里面是《昼夜》的原始母带，和一张纸条：【今晚别怂。】

红毯环节，王俊凯独自亮相，面对媒体关于"王源缺席"的提问笑而不答。直到电影放映结束，主持人宣布"特别环节"时，全场灯光突然熄灭。

一束追光打在角落里的钢琴上。王源不知何时坐在那里，指尖按下第一个音符。紧接着另一束光点亮舞台中央——王俊凯握着话筒，眼神坚定：

"这首歌，献给所有被谎言分开的真相。"

《昼夜》的前奏响起时，台下已经有粉丝开始啜泣。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原版——没有华丽编曲，只有清澈的钢琴和人声，就像十八岁那年在练习室录制的demo一样纯粹。

唱到副歌部分，王俊凯突然停下，望向钢琴方向："一起？"

王源起身走向他，接过话筒的瞬间，全场尖叫。他们肩并肩唱完最后一段，就像多年前每个彩排的午后。

媒体区闪光灯连成一片。王俊凯在最后一个音符结束时转向王源，在全场注视下轻轻吻了他嘴角。

"补一下那天的蛋糕。"他对着话筒说，声音传遍整个会场，"生日快乐，我的小摄影师。"

后台通道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王源被王俊凯护在怀里，耳边全是尖锐的提问：

"你们这是公开出柜吗？"

"公司知道你们今晚的行为吗？"

"是否担心违约后果？"

王俊凯突然停下脚步。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

"关于所有问题..."他举起与王源十指相扣的手，"请关注我们下周的联合声明。"

王源惊讶地看他一眼，得到个狡黠的眨眼。直到钻进保姆车，他才忍不住问："什么联合声明？"

王俊凯从座位底下抽出个文件袋："看看。"

文件标题是《关于成立JK&RY工作室的企划书》。王源翻开第一页，合伙人签名处已经签好了王俊凯的名字，日期是...三年前。

"你..."

"一直准备着。"王俊凯吻他手指，"等你回来。"

车窗外，雪又开始下了。但王源心里前所未有地暖和。他想起《暗光》里最喜欢的那句台词：有些光，只有穿过最深的黑暗，才能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