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成绩单发下来的那天，高二(7)班炸开了锅。
"孟未晞数学89分？！"班长一把抢过成绩单，瞪大眼睛数了数排名，"班级第20名？这不可能！"
"作弊了吧？"有人小声嘀咕。
讲台上的李老师敲了敲黑板："安静！这次考试纪律严明，不存在作弊可能。"她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教室后排，"特别表扬周既明同学，在他的帮助下，孟未晞同学进步显著。"
全班齐刷刷转头，目光在教室两端的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周既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耳尖微红；孟未晞则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只是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节奏比平时快了几分。
"周既明整理的数学笔记非常清晰，已经放在班级公共邮箱，大家可以下载参考。"李老师继续说，"现在开始讲评试卷。"
下课铃响，同学们蜂拥而至，将周既明团团围住。
"学霸！笔记能发我一份吗？"
"周周，这道题怎么解啊？"
"既明，周末能来我家帮我补习吗？"
周既明被挤得贴在墙上，勉强维持着微笑："笔记已经上传了...其他问题可以午休时..."
"让开。"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同学们像看到鲨鱼的鱼群一样自动分开一条路。孟未晞双手插兜走过来，一把抓住周既明的手腕："李老师找。"
周既明被拽出教室，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孟未晞的大步流星。拐过走廊拐角，孟未晞突然停下，周既明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李老师根本没找我，对吧？"周既明揉着被捏红的手腕，却忍不住笑了。
孟未晞哼了一声："烦死了，那群人。"
"他们只是好奇。"周既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笔记本，"给，新的重点整理。下周月考应该会考这些。"
孟未晞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周既明的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重点用不同颜色标注，边缘还画了可爱的示意图。他盯着那个画歪了的小熊看了几秒，突然合上本子："...谢谢。"
"不客气~"周既明眼睛弯成月牙，"对了，这周六是你生日吧？"
孟未晞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学生档案啊。"周既明狡黠地眨眨眼，"上次不是说了吗，副主席特权。"
"多管闲事。"孟未晞转身就走，却被周既明拉住衣角。
"周六有空吗？"周既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犹豫，"我...我想给你庆祝一下。"
孟未晞回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随便。"
周六上午十点，周既明拎着一个长方形的礼品盒，站在孟未晞家门口按了第三次门铃。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打电话时，门终于开了。
孟未晞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地靠在门框上："大清早的..."
"十点了！"周既明举起手里的盒子，"生日快乐！"
孟未晞盯着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看了两秒，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吧。"
公寓比周既明想象中整洁得多。简约的黑白灰色调，家具不多但很有设计感。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照，茶几上摆着一盆绿植，长得郁郁葱葱。
"你一个人住？"周既明放下礼物，好奇地环顾四周。
"嗯。"孟未晞从冰箱拿出两罐可乐，"父母在国外。"
周既明接过可乐，突然注意到电视柜上倒扣着一个相框："那是..."
"拆你的礼物。"孟未晞生硬地打断他，拿起那个长方形盒子，"这什么？"
周既明眼睛亮了起来："打开看看！"
孟未晞拆开包装，掀开盒盖——里面是一副纯黑色的拳击手套，腕部绣着金色的孟未晞名字缩写"MX"。
"限量版的！"周既明兴奋地解释，"前世界冠军签名款，我托表哥从国外带的。听说你经常去拳馆，就想..."
"我不需要。"孟未晞突然合上盒子，"退了吧。"
周既明的笑容僵在脸上："...你不喜欢？"
"谁要这种幼稚礼物。"孟未晞把盒子塞回他手里，"我们什么关系，你送我生日礼物？"
周既明的手指紧紧攥住盒子边缘，指节发白："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朋友？"孟未晞冷笑，"优等生和不良少年？别搞笑了。"
"那为什么帮我补习？为什么背我下山？为什么——"
"因为无聊！"孟未晞提高音量，"因为看你可怜兮兮的样子有趣，行了吧？"
周既明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突然，他一把掀开盒子，拿出拳击手套戴在自己手上："好，那我用给你看！"
他对着空气胡乱挥了几拳，动作笨拙得可笑。孟未晞皱眉看着他，嘴角抽了抽："...你干嘛？"
"打拳啊！"周既明又挥出一拳，差点失去平衡，"你看，这样，然后这样——"
"停！"孟未晞抓住他的手腕，"你会伤到自己。"
"关你什么事？"周既明甩开他，声音带着哽咽，"反正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周既明慌忙摘下手套擦脸，却闻到手套上淡淡的皮革味混合着孟未晞的气息——原来他刚才已经戴过了。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最终，孟未晞叹了口气，拿过那副手套："...谢谢。"
周既明抬起头，睫毛还沾着泪珠："什么？"
"我说谢谢。"孟未晞嘟囔着，耳朵微微发红，"...礼物。"
周既明破涕为笑："那...要不要试试？"
孟未晞犹豫了一下，还是戴上了手套。完美契合，就像专门为他定制的一样。他对着空气做了几个标准动作，行云流水，与周既明刚才的笨拙形成鲜明对比。
"帅呆了！"周既明由衷赞叹。
孟未晞低头看着手套，突然发现内侧绣着一行小字：MX❤ZM。他的耳朵瞬间红得滴血："这...这是什么？"
"啊！"周既明惊慌失措地扑上来想抢回手套，"那个是...是我让店家随便绣的！没什么特别意思！"
孟未晞高举手臂不让他够到，看着周既明像只着急的小兔子一样蹦跳，嘴角不自觉上扬："笨蛋。"
最终，周既明累得瘫在沙发上，而孟未晞戴着那副手套，轻轻碰了碰他的发顶："...饿了。"
"我请你吃饭！"周既明立刻满血复活，"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烤肉店！"
"等我换衣服。"
看着孟未晞走进卧室，周既明悄悄松了口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只倒扣的相框上，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想拿起来——
"周既明。"孟未晞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碰那个。"
周既明触电般缩回手："对不起！我只是..."
孟未晞已经换好衣服，黑色T恤勾勒出肩膀的线条。他没再提相框的事，只是拿起钥匙："走吧，饿死了。"
那天的烤肉吃得异常愉快。孟未晞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至少没再冷嘲热讽。周既明则像个兴奋的小麻雀，喋喋不休地讲着学校趣事，还偷偷拍了好几张孟未晞烤肉的照片。
"删了。"孟未晞发现后皱眉道。
"不要！多帅啊！"周既明护住手机，"我要当屏保！"
"......随你便。"
回程的地铁上，周既明因为早起而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往孟未晞肩上靠。就在即将接触的瞬间，孟未晞突然站起身："到了。"
"啊？哦！"周既明慌忙跟上，差点被车门夹住。
从那天起，两人的关系微妙地改变了。周末图书馆成了固定约会——虽然孟未晞坚称那只是"补习"。周既明则发现自己越来越频繁地偷看孟未晞学习时的侧脸：他皱眉思考时会不自觉地咬笔帽，解出难题时眼角会微微上扬，专注时呼吸会变得很轻...
这些细微的小动作像一根羽毛，轻轻搔着周既明的心脏。
十一月的某个周六，周既明照例在图书馆等孟未晞。他选了靠窗的角落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上，温暖而不刺眼。
"请问...这里是周既明学长吗？"
一个细弱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周既明抬头，看到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站在桌前，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我是，你是...?"
"我是一年三班的林小雨..."女生红着脸递上一个粉色信封，"能...能麻烦学长把这个转交给孟未晞学长吗？"
周既明的笑容僵在脸上。信封上画着爱心，还用荧光笔写着"To 孟未晞"。
"他...他应该很快就到。"周既明机械地接过信封，"我会转交的。"
"谢谢学长！"女生鞠了一躬，小跑着离开了。
周既明盯着那个信封，胸口泛起一阵奇怪的酸涩感。他小心地把信封放在孟未晞常坐的位置上，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去哪？"
孟未晞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那封粉色信上。
"突然想起家里有事..."周既明勉强笑了笑，"那个，学妹给你的情书。"
孟未晞拿起信封，看都没看就塞进了书包："哦。"
"你不看看？"周既明声音有些发紧，"那个学妹挺可爱的..."
"关我什么事。"孟未晞坐下，翻开数学书，"今天讲三角函数对吧？"
周既明站在原地，心脏像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最终，他还是坐回座位，但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讲题时错了好几次。
"你今天怎么回事？"孟未晞皱眉，"不舒服？"
"可能有点感冒。"周既明避开他的目光，"要不今天就到这吧。"
孟未晞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
这突如其来的接触让周既明心跳漏了一拍。他猛地站起来："我...我先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周既明开始刻意避开孟未晞。课间要么跑去老师办公室，要么躲在厕所隔间；放学铃声一响就溜得无影无踪；周末更是以各种理由取消图书馆之约。
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知道每次看到孟未晞，胸口就会泛起那种奇怪的酸涩感，让他呼吸困难。
周三午休，周既明正躲在空教室里吃便当，门突然被推开。孟未晞大步走进来，砰地关上门。
"躲我？"他单刀直入。
周既明差点被饭团噎住："没...没有啊。"
"撒谎。"孟未晞逼近，双手撑在周既明两侧的桌面上，"一周了，你当我是瞎子？"
周既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合着一丝汗水的味道。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孟未晞睫毛的弧度，和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我...我只是..."周既明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声轻响。两人同时转头，看到林小倩站在门口，手机对着他们。
"打扰了。"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李老师找你们。"
等她走后，孟未晞直起身，眉头紧锁："她拍什么？"
"不...不知道。"周既明心跳如鼓，"我...我去找李老师。"
他几乎是逃出教室的，背后传来孟未晞的喊声："周既明！"
但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因为他终于明白了那种酸涩感是什么——是嫉妒，是占有欲，是喜欢。
而他，周既明，喜欢上了孟未晞。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