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妄砚》第一章：魔渊雪（古风江湖篇）

沈砚指尖抚过镜中破碎的鬓边红痣，胭脂色在掌心洇开，像极了三日前他用银针挑开谢妄衣襟时，那人心口蜿蜒的魔纹——同样的血色，同样的形状，像朵开在苍白雪地里的曼珠沙华。

“宿主请注意，当前世界攻略进度17%。”机械音在识海响起时，窗外正传来仙鹤清唳。沈砚垂眸遮住眼底翻涌的墨色，指尖掠过案头摊开的《斩魔录》，在“玄霄宗首席谢妄”的画像上顿住，朱砂痣恰好覆在画像中人的喉结位置。

三更钟声撞碎月光时，他披着件单薄的鸦青纱衣立在露台上，看十九道剑光破云而来。为首那人白衣胜雪，剑柄缠着半幅褪色的红绫——是三日前他故意遗落在魔渊栈道的，此刻正随着剑气猎猎翻飞，像道永不愈合的伤口。

“沈砚，你可知罪？”谢妄的剑悬在他眉心三寸，寒铁气息冻得人发颤。少年修士下颌绷得极紧，眼尾却泛着不正常的薄红，沈砚甚至能看见他握剑的指尖在发抖——和三日前在魔窟密道里，被自己按在石壁上吸血时一模一样。

“我有何罪？”他忽然轻笑，素白指尖抚上剑刃，鲜血顺着剑锋滴落，在青石板上开出红梅。谢妄瞳孔骤缩，剑锋不自觉偏了半寸，沈砚趁机贴近他冰凉的耳垂，“是罪在让谢公子梦见自己跪在魔帐里，用这把斩魔剑剖开自己的胸膛？”

剑光轰然炸开！沈砚被震得倒飞出去，后背撞上廊柱时，听见肋骨断裂的脆响。但他望着谢妄骤然惨白的脸，笑得愈发温柔：“还是说，谢公子真正害怕的，是发现自己心口的魔纹，其实是我三百年前种下的——锁魂印？”

系统的警报声在识海炸响：“警告！世界线出现异常波动！目标好感度骤降15%！”沈砚咳着血蜷缩在地，却看见谢妄踉跄着单膝跪地，指尖掐进掌心，那道红绫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手腕，像条撒娇的小蛇。

“你到底是谁......”谢妄的声音混着风雪，沈砚望着他发间落的雪，忽然想起初次见面时，也是这样的雪天。少年修士浑身是血地倒在魔渊入口，心口的伤正是现在魔纹的形状——那时他刚穿来这个世界，系统冷冰冰地说：“攻略目标：玄霄宗谢妄，任务要求：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堕魔。”

而现在，沈砚看着谢妄眼中翻涌的魔气，忽然伸手扯下他束发的玉冠。墨色长发倾泻而下，少年修士惊惶的模样，和记忆中被他困在魔宫三年的小囚徒重合。系统说这是第一个世界，但沈砚指尖抚过谢妄后颈的朱砂胎记时，忽然听见心底有个声音在笑——明明是第一万次相遇。

“谢妄，”他忽然凑近，在漫天剑光中吻上那人颤抖的唇，血腥味混着雪水在舌尖炸开，“你记不记得，三百年前你骗我说要带我看人间的雪，结果却把我困在斩魔阵里？”

谢妄浑身僵硬，剑当啷落地。沈砚能感觉到他指尖在自己腰上收紧，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系统疯狂报错的声音里，他听见谢妄哑着嗓子问：“你......是师尊？”

雪突然变大了。沈砚望着谢妄眼中翻涌的记忆碎片，知道他想起了那个被自己亲手毁掉的魔宫——想起了藏在寒潭底的、刻满两人名字的婚书。系统说这个世界的谢妄是正道天骄，却没人告诉他，上一世的谢妄，是跪在魔宫红毯上，用斩魔剑刻下“谢妄沈砚，永结同好”的小疯子。

“现在想起来了？”沈砚指尖划过他咬破的唇，忽然听见远处传来玄霄宗长老的呵斥。谢妄猛地惊醒，慌乱地推开他，却在看见他胸前露出的锁骨时，瞳孔剧烈收缩——那里，有片和他心口一模一样的魔纹，正在月光下泛着妖异的红光。

“原来，你真的没死......”谢妄的声音在发抖，沈砚却突然咳出大口黑血。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带着机械的冰冷：“检测到目标记忆复苏，世界线修正度提升至30%。宿主请注意，你的本体正在现实世界逐渐崩溃，必须在三个世界内收集齐谢妄的元神碎片，否则......”

否则就会永远困在快穿系统里，成为修复世界的养料。沈砚望着谢妄被长老们带走时，频频回望的眼神，忽然笑了。指尖抚过镜中破碎的红痣，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半枚锁魂印——和谢妄心口的，严丝合缝。

雪落在他发间，像撒了把碎钻。沈砚低头看着掌心渐渐透明的纹路，知道这具身体快撑不住了。但没关系，下一个世界，他还会遇见谢妄——或许是民国戏台上的戏子，或许是星际战场的指挥官，又或许是校园里的转学生。

但无论哪一世，谢妄心口的魔纹，都会是他亲手种下的印记。就像现在，他望着漫天剑光中谢妄衣摆上沾染的自己的血，忽然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细碎的龙吟——那是被系统封印的、属于真身为魔的记忆。

“下一世，”沈砚轻声呢喃，指尖接住一片雪花，“该换你来找我了。”

雪越下越大，远处传来玄霄宗弟子的惊呼：“不好了！魔渊的封印在动！”沈砚望着谢妄消失的方向，忽然转身走向露台边缘。衣袂在风中翻飞，像只即将坠落的蝶，而他知道，在坠落的尽头，是谢妄红着眼眶接住他的模样——就像三百年前，第一万次坠落时那样。

（第一章完）

【伏笔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