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冠冕

沈确的私人飞艇降落在玫瑰崖时，暴雨正冲刷着哥特式塔楼上的彩窗。季安透过水痕斑驳的舷窗望去，灰紫色闪电照亮崖壁上密密麻麻的荆棘，那些带刺的藤蔓在雨中疯长，几乎要吞没尖顶上的金雀鸟风向标。

"这是刑讯室还是婚房？"他晃了晃脚踝的镣铐，金属链条在驼绒地毯上拖出蜿蜒痕迹。沈确正在解军装外套的金穗绶带，闻言用绶带末端的鹰首徽章挑起他的下巴："是鸟笼。"

潮湿的檀木香从四面涌来，季安突然意识到整座建筑都浸泡在Alpha的信息素里。墙壁上历代指挥官的肖像画正在黑暗中注视他们，那些鹰隼般的眼睛与沈确如出一辙。

浴室传来水声时，季安摸到了藏在衬衫第三颗纽扣里的刀片。军校生必修的暗杀术在指尖苏醒，他无声地划开镣铐内衬，却在碰到生物监测芯片时僵住——沈确的血正沿着金属纹路缓缓流动，这个疯子居然把两人的循环系统连接在了一起。

"喜欢我的血吗？"氤氲水汽中探出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拽进滚烫的浴池。沈确散开的黑发像海藻缠上他手腕，暴露出后颈狰狞的疤痕。季安突然发现那道伤疤的形状，竟与自己藏在怀表中的家徽戒指完全吻合。

水面下的博弈溅起血色涟漪，沈确将他困在白玉雕琢的鹰翼之间，犬齿若有若无地擦过旧伤："当年他们把你从培养舱抱走时，有没有说过我们是双生花？"

季安的刀片抵住Alpha跳动的心脏，却在下个瞬间被信息素激得指尖发软。冰薄荷混着血腥味在舌尖炸开，他尝到自己十五年来第一个失控的发热期。浴池边的应急抑制剂被沈确碾碎在掌心，玻璃渣混着淡蓝色液体滴在他锁骨，像一串融化的星星。

"皇室需要完美的战争机器，于是把失败的实验品扔进焚化炉。"沈确舔掉他眼尾的生理性泪水，这个动作温柔得令人胆寒，"但你看，被折断的玫瑰茎杆里...会长出更锋利的刺。"

暴雨在凌晨转为细雪。季安从混沌中醒来时，发现无名指上套着枚荆棘缠绕的婚戒，而沈确正对着梳妆镜往锁骨注射抑制剂——镜面倒映出的那管药剂，和他藏在怀表里的基因药剂有着相同的幽蓝色泽。

窗外传来渡鸦扑棱翅膀的声音，季安突然记起母亲实验室里那些被剪去翅膀的鸟。它们总在深夜撞向防弹玻璃，直到喙部渗出和培养舱相同的淡金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