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4月15日,北京下了一场十年不遇的暴雨。
许星眠站在卧室里,机械地将衣服塞进行李箱。
雨水拍打着窗户,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抓挠,她已经哭不出来了,眼睛干涩得发疼。
床头的合影还放在那里,去年张远获得最佳创作歌手奖时,她在后台为他拍的照片,照片里的张远搂着她的腰,奖杯在两人之间闪闪发光。
那天晚上,他们在庆功宴溜出来,在酒店消防通道里接吻,张远贴在她耳边说“这个奖有一半是你的,谢谢你的陪伴”。
而现在,这个说过永远爱她的男人,正和另一个女人在酒店房间里。
许星眠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相框。
八年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吗?
从十五岁到二十三岁,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都与这个人紧密相连。
她熟悉他笑起来眼角的纹路,熟悉他紧张时摸耳朵的小动作,熟悉他每一首创作背后的故事……可她竟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厌倦了这段感情。
手机屏幕亮起,是闺蜜夏天的消息:
【找到住处了吗?要不要来我家?】
许星眠回复:
【不用,我订了酒店。明天就去找房子。】
她合上行李箱,最后环顾这个他们一起布置的小窝。
淡蓝色的窗帘是她选的,沙发上的星空图案靠垫是她亲手缝的,冰箱上还贴着张远写的便签【星星,牛奶在第二层,记得喝~】。
一切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钥匙放在茶几上的声音格外清脆。
许星眠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突然希望张远会冲进来拦住她,解释那一切都是误会。
但公寓里只有雨声和她自己的呼吸。
门关上的瞬间,许星眠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
这场分手并非毫无预兆。
时间倒回六个月前,2012年10月。
“星星,我下周要去上海巡演,可能赶不回来参加你的新品发布会了。”
张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眼睛没看坐在床边的许星眠。
许星眠正在修改设计稿,听到这话笔尖一顿:“可是……这是我第一个独立系列。你说过会来的。”
“我知道,但主办方临时加了一场,合同都签了。”张远终于转过身,脸上带着歉意的笑,“下次一定补上,好吗?”
这样的话许星眠已经听过太多次。
上个月她生日,张远因为录音迟到两小时;再上次她感冒发烧,他在外地演出没能回来照顾...
“没关系,工作重要。”她轻声说,继续低头画稿,不想让张远看到自己失望的表情。
张远走过来想抱她,却被她不动声色地躲开。
“生气了?”他低头问。
“没有。”许星眠合上素描本,“我理解。只是……我们已经两个月没好好一起吃顿饭了。”
“等我这次巡演回来,我们休个假好不好?”张远捧起她的脸,“去云南,你说过想去的。”
许星眠勉强笑了笑:“嗯。”
但她心里知道,这个承诺大概率又会落空。
张远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巡演、录节目、写新歌……他的时间被分割成无数碎片,留给她的越来越少。
而她自己也在创业初期,“Stellar”刚成立半年,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有时候她凌晨回家,张远已经睡着;她早上出门时,他又还没醒,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像有时差的陌生人。
张远去上海后,许星眠全身心投入发布会准备。
连续三天熬夜到凌晨,她累得在工作室沙发上睡着了。
朦胧中,她梦见十七岁的张远在滁州老家的屋顶上,指着星空告诉她每颗星星的名字。
醒来时,手机里有张远发来的消息:
【演出很成功!观众反响超好!可惜你不在现场。】
附着一张舞台照片。
许星眠看着消息,手指在键盘上停留许久,最终只回了个【恭喜】。
她想说的太多,工作室的样品出了问题,面料供应商临时涨价,模特经纪公司耍大牌……
但所有这些,在张远光鲜亮丽的舞台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
许星眠不懂音乐制作的术语,张远也对服装设计一窍不通,曾经无话不谈的两个人,现在连日常交流都变得客套而简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