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铃按了三次,才有人来开门。
陆虎一脸疲惫地出现在门口,估计是刚休息下来,嘴里还咬着包子,看到许星眠时明显愣住了:“许…… 许星眠?”
“他怎么样?” 许星眠直接问道。
“刚吃了退烧药,睡着了。” 陆虎让开路,“但温度一直没降下来。”
许星眠快步上楼,跟着陆虎来到主卧。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窗帘紧闭,闷热得令人窒息。
张远蜷缩在大床上,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潮红的脸。
许星眠走到床边,轻轻摸了摸张远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这绝对不止 39 度!量过体温了吗?”
陆虎递过电子体温计:“十分钟前量的,39.8。”
“这么高!” 许星眠的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不送医院?”
“远哥死活不肯,说睡一觉就好。” 陆虎无奈地摊手,“我们拗不过他。”
许星眠二话不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新鲜空气涌入房间,她转身对苏醒说:“帮我找条毛巾,冷水打湿,再烧点热水。”
苏醒和陆虎面面相觑,但很快照做了。
许星眠坐在床边,轻轻掀开张远的被子,他穿着汗湿的睡衣,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却还在不停地发抖。
“冷……” 张远在睡梦中呓语,眉头紧锁。
许星眠的心揪成一团。她接过苏醒递来的湿毛巾,轻轻擦拭张远滚烫的额头和脖颈。
当擦到他左手腕时,她的动作顿住了,那条红绳已经被汗水浸透,颜色显得更加黯淡,但绳结依然是当年她亲手系的那个特殊样式。
“星星……” 张远突然喃喃道,声音嘶哑,“别走……”
许星眠的手一颤,毛巾差点掉在他脸上,她抬头看向苏醒和陆虎,两人识相地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门。
“我在这里。” 她轻声回应,尽管知道张远听不见,“不走。”
张远不安地动了动,又开始呓语:“是我的错…… 我会改…… 别离开……”
每一个词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许星眠心上。
她继续用湿毛巾为他擦拭,从滚烫的胸膛到瘦削的手臂,三十五岁的张远比年轻时瘦了许多,锁骨突出得令人心疼。
“你总是这样……” 许星眠小声责备,声音却温柔得不像话,“不懂得照顾自己。”
张远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星星…… 别离开我……”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惊人。
许星眠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用另一只手继续为他擦拭,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她的视线,滴落在张远的手背上。
“我不走。” 她哽咽着说,“我就在这里。”
或许是退烧药开始起作用,张远的呼吸逐渐平稳,但手仍然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仿佛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
许星眠轻轻抚摸他的脸颊,温度似乎降了一点。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金光透过窗户,落在张远的睫毛上,投下一片细密的阴影。
她想起小时候,张远在滁州老家时,发烧躺在床上,不要叔叔阿姨靠近,就只有她能近身,她也是这样照顾他。
那时他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哽咽的 “星星,我梦见你变成真的星星飞走了”,然后紧紧抱住她不肯放手。
小时候的张远和三十五岁的张远,在病中依然叫着同一个名字。
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