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日,柳丝轻拂,桃花灼灼。沈家和我家的茶寮里,早飘着陈年普洱的醇香。父亲与沈伯父围坐在檀木圆桌旁,手中的棋盘上黑白子交错,嘴里谈的却是两家儿女的终身大事。母亲和沈伯母坐在绣架边,绣着新裁的绢帕,不时相视而笑,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
“我家阿宁性子直爽,从小被我们惯坏了。”父亲落下一子,看似随意地说道。沈伯父爽朗大笑,“我家砚哥儿也是个倔脾气,唯有在令爱面前,才肯服软。”一旁的母亲和沈伯母轻轻放下绣绷,忍不住打趣:“瞧瞧这俩孩子,打小儿见了面就斗嘴,谁能想到竟暗生情愫。”
其实他们不知,那年元宵灯会,我被街边糖人摊吸引,踮脚张望时不慎被人流冲散。正慌乱间,沈砚穿过熙攘的人群寻来,将自己的披风披在我身上,温声道:“当心着凉。”此后,我便常去私塾外的老槐树下,等他诵读完毕,一同漫步在青石板路上。他给我讲书中的奇闻轶事,我为他采来沾着晨露的野蔷薇。
婚期渐近,两家人愈发忙碌。沈家送来的聘礼里,除了金银绸缎,还有沈砚亲手誊写的《上林赋》长卷,那是他熬了无数个夜晚写成,只为兑现“亲手写就情诗赠佳人”的承诺。母亲将传了三代的翡翠玉镯套在我腕间,眼里泛着泪花:“我儿终是要嫁作他人妇了。”父亲则把我叫到书房,语重心长道:“往后若有难处,家永远是你的退路。”
大婚当日,沈家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而来。沈砚骑着白马,红衣似火,英气逼人。他下马时,向我父母深深鞠躬:“岳父岳母放心,我定会护阿宁一生周全。”我坐在花轿里,听着外头敲锣打鼓,满心都是期待。
拜堂时,双方父母坐在高堂之上,笑得合不拢嘴。“一拜天地——”我与沈砚对着浩瀚苍穹行礼,感恩天赐良缘;“二拜高堂——”我们向父母叩首,感谢养育之恩;“夫妻对拜——”四目相对,情意绵绵。
喜宴上,推杯换盏间满是祝福。沈伯父拉着父亲的手,笑言:“咱们以后就是亲家,可要常来常往!”母亲和沈伯母则忙着给宾客分发喜糖,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喜悦。
夜色渐深,宾客散去。沈砚轻轻掀开我的红盖头,烛光映照下,他眼底的深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浓烈。“终于娶到你了。”他轻声呢喃,将我拥入怀中。窗外,月光如水,照着这对有情人,也照着两家人欣慰的笑脸。这场早有定数的姻缘,终是花开圆满,余生漫长,皆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