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囚

永夜囚

法庭穹顶的水晶灯折射出冷光，沈砚之被两名法警架着站在被告席，破旧的中山装袖口还沾着昨夜酗酒后的呕吐物。当我将新查获的拐卖儿童名单呈上时，他忽然剧烈挣扎，铁链在大理石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

“这些孩子......我不知道......都是阿蘅一手操办......”他的辩解在DNA鉴定报告前显得苍白无力。程叙之作为证人出庭时，警服第二颗纽扣紧紧扣着——那是女儿今早替他系的，还偷偷塞了颗水果糖在口袋里。

“被告沈砚之，涉嫌拐卖儿童、收买被拐卖儿童、重婚、伪造证件等多项罪名，证据确凿。”审判长的声音在空旷的法庭回荡，沈砚之忽然瘫软下去，目光空洞地盯着我身后——那里坐着三名被解救的孩子，最大的那个正攥着程叙之送的毛绒熊。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一条、第二百四十条......”我轻轻捂住女儿的耳朵，不让她听见那些沉重的法条。小家伙却突然指着沈砚之喊：“爸爸，那个爷爷的头发像乱草！”程叙之低头轻笑，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终审判决宣布时，沈砚之被拖出法庭的哀嚎逐渐微弱。我望向窗外，春日的梧桐正抽出新芽，而他将在不见天日的重刑犯监区，用余生偿还那些破碎的童年。程叙之的手覆上我肩头，掌心的温度传来：“他再也不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

女儿忽然举起刚折的纸飞机，彩色的机翼掠过安检仪，飞向阳光明媚的广场。纸页上的蜡笔涂鸦里，有穿着警服的爸爸、戴围裙的妈妈，还有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在她的世界里，永远不会有阴影的角落。

警笛声中，又一辆载着希望的大巴驶过。我握紧程叙之的手，看女儿追着纸飞机奔跑，裙角扬起的弧度里，全是重生的光。而有些人，注定要在永夜中，为自己种下的恶果，付出最沉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