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牢双影

囚牢双影

霉斑在石壁上织成灰绿色的网，我被铁链拽着踉跄跌入地牢时，沈清梧正用碎瓷片刮着墙根的苔藓。她腕间的铁链比上次粗了一倍，在昏暗的火把光下泛着青黑，像条蛰伏的毒蛇。

“他们换了新锁。”她头也不抬，碎瓷片刮过石壁发出刺耳声响，“第三声更鼓后，守卫会换岗。”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铁栏外的石墙上，歪歪扭扭刻着二十三道横道——这是我们被关在此处的天数。

脚踝传来刺骨的痛，我低头看见新添的镣铐磨破了皮肤，血珠顺着铁链滴在沈清梧脚边。她忽然伸手抓住我的指尖，用牙齿撕开袖口，将布条缠在我伤口上：“省着点药，留着对付林小婉的砒霜。”

地牢深处传来滴水声，每隔七下，就会有一声格外沉重——那是我们计算时间的方式。第七日深夜，沈清梧突然拽着我贴近铁栏：“听。”远处传来模糊的争吵，是陆明远的幕僚和林小婉的婢女，提到“城西仓库”和“卯时三刻”。

“他们要转移假账本。”沈清梧的指甲掐进我掌心，“上次你说林小婉有本带锁的日记...”我浑身一震，想起那本藏在她梳妆匣暗格的烫金手账，封皮内侧印着“穿越者备忘录”。我们曾在她房里见过一次，却被突然返回的陆明远打断。

火把突然明灭不定，我摸到藏在衣襟的铜哨——这是唯一能证明林小婉来自异世的证物。沈清梧从头发里抽出半根银簪，那是她用地牢石缝磨了三天的“利器”：“明日换岗时，我引开守卫，你...”

“不。”我按住她颤抖的手，将铜哨塞进她掌心，“你身法比我好。”石壁上映出我们交叠的影子，像两株在暗夜里挣扎生长的藤蔓。远处传来梆子声，卯时将至，陆明远的马车该出发了。

当第一缕晨光渗进地牢，沈清梧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溅在铁栏上。守卫咒骂着开门查看，她猛地用银簪抵住对方咽喉，我趁机扯断脚踝的铁链——原来昨夜她偷偷用酸水腐蚀了锁芯。

“走！”她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我们跌撞着穿过长廊，身后传来警钟声。沈清梧将铜哨塞给我，推我向相反方向：“去城西！我引开他们！”

我攥着铜哨狂奔，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远。地牢外的雪落在脸上，竟比牢房的黑暗更令人清醒。远处传来马车辚辚声，我摸出藏在衣领的火折——林小婉的日记里写过，那些伪造的账本最怕火。

当城西仓库燃起冲天大火时，我终于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咳嗽声。沈清梧浑身是血地倚在断墙上，手里攥着半本烧剩的日记，纸页上“陆明远”三个字被火舌舔得卷曲。我们相视而笑，她伸手替我拂去头上的雪，指尖染着的血却在我鬓边开出一朵妖冶的花。

警笛声由远及近，我握紧她的手。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困在笼中的鸟。即便前路荆棘密布，只要有彼此在，就终将撕开这漫天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