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火锅的麻辣灼痛感在胃里褪去,腕间的药油散发着辛辣又清凉的气息,而心口那枚失而复得的贝壳纽扣,则像一颗小小的火种,持续散发着滚烫的温度。金泰亨坐在驶向下一个拍摄地点的车里,指尖无意识地隔着衣料摩挲着那枚坚硬的轮廓,唇边不自觉地勾起一丝极淡、却真实的笑意。窗外,重庆的街景在雾气中流转,连带着那些爬坡上坎的辛劳,都仿佛镀上了一层温柔的滤镜。
江桉月归还纽扣的举动,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两人之间所有的伪装和试探。那不仅仅是一个物品的归还,更是一个心照不宣的信号:她懂他隐秘的心事,她回应了他笨拙的靠近。尽管在镜头前,她依旧是那个冷静自持、掌控全局的江导,但金泰亨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的时间,会不自觉地延长零点几秒;在他因腕伤动作稍显滞涩时,她安排机位的指令会下意识地避开他需要大幅用力的角度;甚至在他被粉丝围堵略显狼狈时,他能感受到她投来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关切的视线。
这种在高压镜头和严密监控下滋生的隐秘默契,如同重庆火锅里翻滚的红油下隐藏的醇厚骨汤,带着一种危险的、令人上瘾的甜。
新的拍摄点选在了一处极具山城特色的老旧居民区天台。错落的晾衣绳上挂着五彩的衣物,几盆绿植在墙角顽强生长,远处是鳞次栉比的屋顶和蜿蜒的江景。节目组的任务很简单:在天台的烟火气中,进行一场“十分钟真心话盲聊”。规则是两人背对背坐在小马扎上,戴着耳机(只放白噪音),在完全看不到对方也听不到外界声音的情况下,通过节目组提供的平板,回答随机弹出的、关于理想型和生活态度的问题,答案会实时显示在对方屏幕上。
这环节旨在捕捉最真实的反应和潜在的化学反应。
金泰亨和江桉月被安排在天台视野最好的角落。江桉月先坐下,背对着金泰亨的方向。金泰亨走过去,在她身后的小马扎上坐下。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他坐下时,膝盖几乎要碰到她背后的小马扎边缘。他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混合着天台晾晒衣物特有的阳光味道和远处飘来的、若有似无的饭菜香。
当耳机里的白噪音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眼前只剩下平板屏幕的微光时,一种奇异的私密感油然而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这块小小的、即将显示对方答案的屏幕。
第一个问题弹出在金泰亨的屏幕上:「最无法抗拒异性的哪种特质?」
金泰亨指尖悬在虚拟键盘上,犹豫了。爱豆的标准答案模板在脑海里闪过:善良、努力、有共同语言……但他看着前方江桉月挺直的背影,想起济州岛早市阳光下她鼻梁上的小雀斑,想起她塞给他辣酱时狡黠的笑,想起她捡回纽扣时无声的温柔……他删掉了输入框里的标准答案,手指飞快地敲下:「真实。哪怕带着刺,像济州岛的辣椒酱。」
几乎同时,江桉月的答案也显示在了他的屏幕上:「笨拙的执着。像不会游泳却非要跳进海里救人的傻瓜。」
金泰亨的心猛地一跳!他盯着“笨拙的执着”那几个字,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烫。他下意识地看向她的背影,仿佛想穿透那层薄薄的衣衫,看清她此刻的表情。她是在说他吗?说他那些不顾后果的试探和近乎自虐的靠近?
第二个问题:“最近一次感到心跳加速是因为什么?”
金泰亨几乎没有任何停顿,指尖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冲动:“现在。坐在你身后,闻到你头发上的味道。”发送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和紧张,手指紧紧攥住了裤缝。
江桉月的答案显示得有些慢:一颗失而复得的白色纽扣。”后面还跟了一个小小的、系统自带的贝壳emoji。
轰——!
金泰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耳机里的白噪音仿佛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她承认了!她不仅承认了纽扣,还用贝壳表情回应了他!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敲下这行字时,脸上那带着点羞涩又有点小得意的表情!巨大的喜悦和甜蜜像烟花一样在胸腔里炸开,让他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嘴角疯狂上扬。
第三个问题:“如果抛开所有顾虑,此刻最想对身后的人说什么?”
金泰亨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心潮。他盯着屏幕,仿佛要透过它看到江桉月的眼睛。他缓慢而郑重地输入:“谢谢你捡到它。还有……你的胃药很管用。”他想说的远不止这些,他想说“别躲了”,想说“我都知道”,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这看似平淡却饱含深意的两句。
江桉月的回答更快地弹了出来:“手腕还疼吗?”后面紧跟着一句,“少逞强。”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煽情的告白,只有这简单、直接、带着嗔怪和藏不住关切的三个字——“少逞强”。像一根羽毛,轻轻搔过金泰亨最柔软的心尖。他鼻子莫名一酸,眼前瞬间有些模糊。他用力眨了眨眼,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良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字:「嗯。」
这无声的十分钟,这背对背的盲聊,这小小的平板屏幕,却像一座秘密的桥梁,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又甜入骨髓的灵魂对话。每一个答案都是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两人之间无声地共振、放大。
当十分钟结束,耳机里的白噪音停止,工作人员示意他们可以摘下耳机转身时,金泰亨竟有些恋恋不舍这隔绝喧嚣的私密空间。
他摘下耳机,世界的声音瞬间涌入。他缓缓转过身。
江桉月也同时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
天台的阳光正好,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脸上和清澈的眼底。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移开视线,也没有戴上导演的面具。她的目光坦然地迎向他,唇边噙着一抹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带着点羞涩和如释重负的笑意。那笑容里,有对他“少逞强”的无奈,有对他“真实”评价的了然,更有一种“秘密共享”后的轻松和亲密。
金泰亨也看着她,忘记了镜头,忘记了监控,忘记了经纪人的警告。他所有的情绪都清晰地写在脸上:未褪的红晕,眼底闪烁的星光,还有那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温柔和喜悦。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天台上混合着阳光、衣物和饭菜香的空气里,仿佛都浸满了她发梢的清香和他心口纽扣的微凉。
PD激动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刻的凝望:“太棒了!两位老师这氛围感绝了!刚才盲聊环节的答案……哇哦!后期老师有福了!”工作人员都带着善意的笑容看着他们。
江桉月率先收敛了笑容,轻轻咳了一声,恢复了工作状态:“嗯,素材应该不错。准备下一环节吧。” 但转身走向监视器时,金泰亨清晰地看到,她小巧的耳垂,红得像熟透的石榴籽。
金泰亨也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药油带来的清凉感和她那句“少逞强”带来的暖意交织在一起,奇异而熨帖。他走到天台边缘,扶着有些斑驳的栏杆,眺望着远处雾气缭绕的江景。
“Vxi,要补妆吗?”化妆师拿着粉扑过来。
“不用。”金泰亨摇摇头,迎着山城带着湿意的风,深深吸了一口气。他不需要粉饰,此刻他脸上真实的红晕和眼底藏不住的笑意,是任何化妆品都无法替代的风景。
他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加密工作软件。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点开。
屏幕上,是江桉月发来的新消息,只有三个字,一个标点:
“天台风大。”
后面跟着一个系统自带的[嘘]表情。
金泰亨看着这条没头没尾、看似只是导演提醒艺人注意身体的消息,嘴角的弧度却越扬越高。他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也只回了一个字:
“嗯。”
他知道,她看懂了他所有未说出口的话。就像他,也读懂了这条“天台风大”背后,那如同重庆火锅般滚烫又含蓄的、独属于她的关心。
山城的雾霭在阳光中渐渐散去,露出澄澈的蓝天。金泰亨握着手机,心口那枚纽扣紧贴着皮肤,像一颗小小的、永不熄灭的星辰。这场在镜头和规则下小心翼翼进行的甜蜜冒险,似乎终于拨开了所有迷雾,即将迎来最炽热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