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周子冉的声音很轻，带着雨夜的凉意，“这么大的雨，你在这里做什么？”
她也睡不着，便想着出来走走，没想到竟会撞见兄长如此狼狈的一面。
周亚夫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不想让妹妹看到自己这副窝囊的样子。
他飞快地转过头，用手背胡乱抹了一把脸，声音生硬地回道：“没什么。夜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罢了。你一个女儿家，深夜乱跑什么？快回去。”
“哥哥在为何事伤心？”周子冉没有回答，也没有走，反而将伞又往他那边倾了倾，柔声问道。
“我说了没有！”周亚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破心事的恼怒。
周子冉被他吼得身子一颤，却没有退缩。她静静地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眼底流露出一丝了然的悲伤。
女人的直觉总是很准，更何况是心思细腻如她。
宫里那几位家人子，谁看不出周亚夫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顾晚晴？她这个做妹妹的，又怎会看不出兄长那深藏在冷硬外表下的情意。
“别骗我了，哥哥。”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仿佛要融进这雨声里，“你的心思，我都明白。”
周亚夫的身子僵住了。
只听周子冉幽幽地继续说道：“你的心情，大概与我一样。可我们……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不过是，只能在这里暗自神伤罢了。”
最后几个字，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凄楚。
周亚夫猛地转回头，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妹妹。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后的妹妹，那颗心，早就不知不觉地落在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身上。
一股比自身痛苦更强烈的焦躁涌上心头，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伞下显得有些逼仄。他抓住周子冉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她蹙起了眉。
“子冉，听哥哥一句劝。”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别爱上代王。他不是你的良人。”
周子冉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你没看到吗？他后宫里有多少女人？那些都是太后送来的人，他尚且应付着，更何况是你？”
周亚夫的语气急切起来，继续说道：“而且，他喜欢的是顾夫人！今夜……今夜他就在承欢殿宠幸顾夫人！他对你，根本不屑一顾！你又何必这般执着？”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不仅扎在周子冉心上，也再次捅进了周亚夫自己的心窝。
他看到妹妹的脸色一白，眼中闪过痛楚，但还是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
周亚夫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恳求，“你如今好不容易从长安回来，脱离了险境。只要你愿意，哥哥这就去向薄太后请旨，让你出宫。”
“以我们周家的家世，在代地给你寻一户好人家，保你一生衣食无忧，夫妻和睦，难道不比在这深宫里苦熬要好吗？”
他描绘着一幅安稳平静的未来，那是他自己求而不得的奢望，他希望妹妹能够拥有。
然而，周子冉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她缓缓地，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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