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一边说着,一边伸出素手,将盒子又往前推了推。
晨光透过窗棂,恰好照在她那双莹白如玉的手上。手指纤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淡淡的粉色,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薄太后的目光,瞬间从那精致的香饼上,转移到了顾晚晴的手上。
她自己的手,因为早年历经磨难,又常年操劳,早已变得粗糙干涩,纵然日日用牛乳和花露浸泡,也难复往日的光润。
再看晚晴,不仅是手,连她微微抬起的脸颊,肌肤都细腻得看不见半点毛孔,仿佛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吹弹可破。那种由内而外透出的水润光泽,绝非脂粉所能伪装。
薄太后的心中忽然一动,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你既懂得调香,”她缓缓开口,语气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探究,“那……是不是也会制作些……美容养颜的保养品?”
这个问题问出口,薄太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但话已出口,便收不回来了。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指尖轻轻抚过自己的左边脸颊。
那里,在厚厚的妆粉之下,藏着一道浅浅的疤痕。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那道疤痕就像一个永远无法磨灭的烙印,时时刻刻提醒着她曾经那些屈辱卑微的岁月。
想当年,高祖驾崩,吕雉专权,将他的宠妃们尽数囚禁,甚至残害。
唯有她,当时还是个不起眼的薄姬,为了保全自己和尚在襁褓的儿子刘恒,只能忍痛用一支残破的簪子,在自己脸上划下了一道口子。
正是这道自毁容颜的伤疤,才让多疑的吕雉对她彻底放下了戒心,认为她再无争宠的可能,这才大发慈悲,放他们母子二人远赴这贫瘠的代地就藩,给了他们一条生路。
如今,她已是代国的太后,权势在握,再也无人敢轻视于她。可女人,无论到了什么年纪,身处何种地位,哪有不爱惜自己容貌的?
午夜梦回,铜镜之前,每当看到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她的心就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那是她一生屈辱的见证,也是她身为一个女人最大的遗憾。
顾晚晴何其聪慧,又深谙剧情,只看薄太后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以及她眸底那一闪而过的晦暗与渴望,便瞬间明白了她心中所想。
这或许是自己缓和与这位婆母关系的最佳契机。
她心中有了计较,于是抬起清亮的眼眸,迎向薄太后的目光,唇边绽开一抹自信而又温和的笑容。
“回太后娘娘的话,”她的声音清朗而笃定,没有丝毫的犹豫,“臣妾确实粗通一些调配保养之物的法子。”
“寻常花草,在臣妾手中,或可安神,或可润肤。太后若是信得过臣妾,臣妾愿为太后专门调制一味玉容膏。”
“玉容膏?”薄太后喃喃着,眼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正是。待臣妾回去备好材料,亲手调制,不出三日,定能呈上给太后。”晚晴坚定且从容地回答。
薄太后看着顾晚晴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里面没有半分谄媚和虚假,只有真诚和自信。
她心中的欢喜,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泉水,终于找到了出口,汩汩地冒了出来。那股子喜悦,瞬间就冲淡了她对顾晚晴的敌意和戒备。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下来,甚至带上了一丝期待,“既如此,那哀家便静候佳音了。”
晚晴起身,盈盈一拜,“臣妾定当竭尽全力为太后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