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晴步履端庄地走到殿中,盈盈下拜,声音柔和,“臣妾顾氏,叩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行完礼,她才抬起眼,看到薄太后身旁的周子冉,她的目光在周子冉憔悴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炫耀,只有一种平静无波的淡然,“原来周妹妹也在啊!”
周子冉微微颔首,含笑回了句,“顾夫人安好!”接着便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
“太后娘娘,”她躬身向薄太后行礼,声音竭力保持着平稳,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既然顾夫人前来请安,想必您二位有体己话要说,子冉……子冉便不在此打扰了。”
薄太后抬眼看了看她煞白的脸色,心中了然,也生出一丝怜惜。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允,“也好,你先回去好好歇息。哀家说的话,你记在心里便是。”
“是,子冉告退。”
周子冉又朝着顾晚晴微微福了福身,算是全了礼数,然后便低着头,脚步有些虚浮地转身退了出去。
周子冉离去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博山炉里,香料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声。
许久,薄太后才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在了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
她终于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晚晴,那目光不再温和,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冷冽的寒意。
“原来你就是代王钦点的顾夫人。果然长得有几分姿色,难怪能令恒儿那孩子着迷!”
这话与其说是夸赞,不如说是讽刺,暗指她不过是凭借一副皮囊迷惑君主。
顾晚晴心中微沉,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恭顺,低声应道:“臣妾蒲柳之姿,不敢当太后谬赞。”
薄太后冷哼一声,端起茶盏,却并不喝,只是用杯盖一下下地撇着茶叶,睨了晚晴一眼,“懂得一大早来给哀家请安,还算是个懂礼数的!”
顾晚晴依旧低着头,声音柔顺地回应,“侍奉大王,孝敬太后,皆是臣妾分内之事,不敢言礼数。”
她忽而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赧然,“太后娘娘,臣妾愚钝,险些忘了给娘娘带了件薄礼。”
说着,她朝着殿门方向候着的兰蕊轻轻一挥手。
兰蕊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在外面,看到自家夫人的手势,立刻捧着一个古朴雅致的紫檀木盒子,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将盒子呈递给顾晚晴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顾晚晴双手接过盒子,捧到薄太后面前的案几旁,这才缓缓打开。
随着盒盖开启,一股清雅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既有安神静心的檀香和沉水香作为基调,又巧妙地融入了清甜的茉莉与幽雅的兰花气息,闻之令人心神一清,烦躁之气顿消。
“这是……”薄太后原本冷漠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被盒中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只见盒内铺着明黄色的锦缎,上面整齐地码放着几枚被压制成精巧花朵形状的香饼。
“臣妾听闻太后娘娘近来宵衣旰食,夜里常有安歇不宁之时。臣妾不才,粗通一些调香的法子,便擅自做主,用几种安神的香料,配上些晨间带露的鲜花,制成了这安神香。”
“夜里燃上一枚,或可助娘娘安然入梦。此物简陋,还望太后娘娘不吝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