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将盛好的粥递到他面前,热粥的香气扑鼻而来,“刚煮好的山鸡粥,你趁热喝点吧,暖暖身子。这山鸡是我前些天下套子捕的。”
皇太极默默地接过那只粗糙的陶碗,碗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熨帖着他冰凉的皮肤。他道了声“多谢”,便低头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米粥熬得软烂,山鸡肉被撕成了细丝,入口即化,一股暖流顺着食道滑入胃中,让他冻僵的五脏六腑都仿佛活了过来。
他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不动声色地环顾这间简陋至极的木屋。屋子不大,一厅一室,房间和客厅仅用帘子隔开。
房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乎再无他物,墙角堆着一小堆柴火,墙壁是泥土糊的,有些地方已经开裂,能看到外面的天光。
如此贫寒的家境,却住着这样一位钟灵毓秀的姑娘。
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还未请教芳名?这里……是你家?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问完,他又看了一眼晚晴纤细却有力的手腕,追问了一句,“怎么你一个姑娘家,还要自己上山砍柴打猎?”
听到皇太极接连抛出的问题,苏晚晴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唇边漾开一抹浅淡却温暖的笑意。
“我叫苏晚晴。这儿就是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清澈的眼眸里闪过一瞬即逝的黯然,快得让人几乎以为是错觉。她很快便恢复了那份从容,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爹娘前些年都相继过世了。不过,还好爹爹在世时,总爱带着我满山跑,砍柴、打猎、设陷阱,这些本事都是他教我的。他总说,女孩子家也要有点傍身的能耐,不能总指望别人。”
她抬起头,眼中带着几分怀念的笑意,那笑容干净纯粹,不带丝毫自怨自艾的苦涩,“所以啊,这些活对我来说,早就成了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辛苦事。”
皇太极静静地听着,目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
他将手中的空碗递还给她,视线从她清丽的脸庞,滑到她纤细的脖颈,再到她那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却依旧曼妙轻盈的身姿。
怎么看,这都不像一个在深山老林里靠砍柴打猎为生的孤女。
她的谈吐,她的神态,甚至她方才提起父母时那份克制的、深藏于眼底的哀伤,都透着一股寻常村姑绝不会有的教养和气度。
那份从容与坚韧,更像是出自名门望族,在经历了家族变故后,依旧傲然挺立的兰草。
他见过太多养在深闺里的格格和福晋,她们被锦衣玉食和无数奴仆簇拥着,稍有不如意便怨天尤人。
可眼前的苏晚晴,住在这四面漏风的木屋里,靠着自己的双手挣扎求生,眉宇间却是一片澄澈坦荡。
想着想着,他的脑海中灵光一闪,抓住了那个关键的姓氏。
“姓苏……”他低声重复了一遍,深邃的眼眸紧紧锁住她,“姑娘……可是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