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贝勒府一住数月,布木布泰算是看明白了,皇太极踏进正院的次数屈指可数。即便来了,也不过是陪姑姑哲哲用顿饭便走,连多留片刻都成了奢望。
这笔账,她自然而然地记在了晚晴头上。
怀着身孕还霸占着男人,当真是恬不知耻,这些汉家女子,怕都是一个德行。
她曾动念下药害晚晴腹中的孩子,却被哲哲拦下。哲哲告诫她,科尔沁的女人不屑用这种下作手段,况且她们出身高贵,更不会自贬身份去害人。
布木布泰表面应下,可心底的恶念却从未消停。
翌日午后,日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四贝勒府的亭台楼阁上,将琉璃瓦照得熠熠生辉。布木布泰在房里待得烦闷,便独自一人在院子里闲逛。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了后园那座小巧的拱桥前。
桥下是潺潺的流水,几尾锦鲤在水中悠然自得地摆着尾。桥上,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正是晚晴。
晚晴正侧身扶着桥栏,微微垂首看着水中的游鱼,午后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给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她穿着一身素雅的湖蓝色长裙,腰身宽松,却依旧掩不住那高高隆起的小腹。
那肚子,像一根淬了毒的尖刺,狠狠扎进了布木布泰的眼睛里,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随即又沸腾着倒灌回心脏。
怒火“腾”地一下就窜上了头顶。
她看到晚晴就来气,本想立刻掉头就走,免得污了自己眼睛。可那刺目的孕肚,却像一块磁石,死死地吸住了她的视线。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汉女能得到姑父全部的宠爱,还能怀上他的孩子?
这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她快要发疯。不发泄出来,她怕自己会活活气死。
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抬脚就朝着桥上走了过去。
晚晴正看得出神,余光瞥见一抹艳丽的红色身影走近,抬头一看是布木布泰,她微微一怔,随即还是露出了一个客气而疏离的微笑,轻声道:“布木布泰格格安好。”
说着,她便扶着腰,打算转身离开。她不想惹事,尤其是在自己身子不便的时候。
可她想走,布木布泰却偏不让她走。
“站住!”
一声厉喝,布木布泰几步冲上前,一把死死地攥住了晚晴的手腕。她的指甲修得尖长,用力之下,几乎要嵌进晚晴的皮肉里。
“干嘛一见我就想走?我很可怕吗?还是你心虚,不敢见我?”布木布泰的声音尖利刻薄,目光如刀,直直地剜在晚晴脸上。
晚晴吃痛,秀眉微蹙,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她试图挣开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格格说笑了,”她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语气还算客气,“我只是逛得有些累了,想回去歇歇。哪有什么害怕或是心虚的说法?还请格格放手。”
“放手?”布木布泰像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反而显得愈发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