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马蹄声碎。
当远方天际最后一抹残阳熔金般地泼洒在长安城巍峨的城楼上时,独孤信一行人的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独孤府那朱漆大门之前。
门前悬挂的八角宫灯早已点亮,柔和的光晕笼罩着门口那几道翘首以盼的倩影。
不等仆役上前,独孤信便率先掀开车帘,携着几位风尘仆仆的儿子和晚晴下了马车。
“阿爹!”一声稚嫩的、带着无限思念的呼唤划破了黄昏的宁静。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像只欢快的小蝴蝶般扑了过来,一头扎进了独孤信的怀里,正是那年纪最小的幺女独孤伽罗。
她紧紧抱着父亲的腰,小脸在他的铠甲上蹭来蹭去,软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阿爹,你们可算回来了,伽罗想死你们了!”
独孤信笑着拍了拍伽罗的背,声音里满是宠溺,“好了好了,阿爹这不是回来了吗?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此时,一位身着绛紫色团花锦衣的女子款步上前,她身姿挺拔,容貌端丽,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正是长女独孤般若。
她先是冲父亲福了一福,仪态万方,而后才沉稳开口,“父亲,几位兄长,一路辛劳。般若已在府里备下了热汤酒菜,为你们接风洗尘,快快进屋歇息吧。”
她说话不疾不徐,条理分明,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风范。
独孤信赞许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个他最器重、也寄予了厚望的长女,心中十分满意。他朗声一笑,大手一挥,“好!都进屋去!”
一家人簇拥着独孤信往府里走,独独二女独孤曼陀,娉娉婷婷地站在原地,脸上挂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微笑,目光却越过众人,像淬了冰的钉子,直直地落在了最后下车的晚晴身上。
而此刻,府内闻讯赶来迎接的仆役们,视线也都不约而同地胶着在了那位三姑娘的身上。
府里的人都知道,独孤家有四位姑娘,个个貌美如花。长女般若大气明艳,幺女伽罗娇俏可爱,而最出挑的,公认是二女曼陀。
曼陀之美,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明晃晃的艳丽,一颦一笑都勾魂摄魄,在整个长安城的贵女圈中都难寻敌手。
仆役们原以为,这位常年待在北疆苦寒之地的三姑娘,纵然底子不差,也定然被风沙磨砺得皮肤粗糙、面色暗黄,如何能与京中娇养的姐姐妹妹们相比?
可当晚晴从马车上走下来,沐浴在门前灯火的光晕中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她身着一袭最简单的月白色素裙,裙摆上未绣任何繁复花纹,一头乌发也只是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可就是这样素净的装扮,反而愈发衬得她整个人如空谷幽兰,清丽脱俗。
北疆的风沙,非但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反而仿佛成了滋养她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