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月洞门,行至花园深处,晚晴的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前方不远处的翠微亭里,一道纤弱的身影孤零零地趴在石桌上,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索。
是孤独伽罗。
这丫头平日里像只不知愁的小麻雀,叽叽喳喳,最有活力,何曾有过这般模样?
晚晴见状,忙快步走了过去,“伽罗?夜里风凉,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发呆?”
趴在桌上的人影猛地一颤,抬起头来。借着月光,晚晴看清了她那张布满愁云的小脸。那双往日里总是亮晶晶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眼角还泛着红,显然是刚哭过。
“三姐!”独孤伽罗一见是她,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扁着嘴,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她“哇”的一声,扑过来抓住晚晴的袖子,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三姐,怎么办啊?阿爹……阿爹要把我嫁给那个李澄表哥!我不想嫁给他,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她的话像一串炮仗,噼里啪啦地在晚晴耳边炸开。
“李澄?”晚晴故作不解地蹙了蹙眉。
“就是那个李昞李世叔的儿子啊!”独孤伽罗急得直跺脚,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他娘和我娘是远房的堂姐妹,按理说,我该叫他一声表哥的!”
“他们今天才刚从陇西到长安,我……我就在花厅见过他一面!” 伽罗越说越委屈,声音也哽咽起来。
晚晴听得认真,也联想到此事与剧情别无二致。李澄对独孤伽罗一见钟情,而李昞也十分喜欢独孤伽罗,觉得她和自己的儿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就顺势提了亲,没曾想独孤信居然答应了。
独孤伽罗得知此事后,顿时感到天都塌了。
“三姐,我不要……”独孤伽罗抬起那张泪痕交错的脸,一双眼睛红得像兔子,“我不想盲婚哑嫁,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过一辈子……这太可怕了……”她一张小脸皱得跟包子似的,昔日的神采荡然无存。
晚晴能够理解独孤伽罗的心情,但她也明白,在当时那个世道,女儿家的婚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
何况她也知道李澄还算是个不错的儿郎,也就是耳根子软,经不住独孤曼陀的几句话挑唆,才惹出后来的风波。
其实,他也是真心喜欢独孤伽罗的,若无独孤曼陀从中搅乱,独孤伽罗嫁入李家,未必不是一段好姻缘。毕竟这一世,晚晴不希望独孤伽罗和宇文邕,亦或是和杨坚再有任何纠葛。
晚晴的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分毫。她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动作轻柔地去擦拭伽罗脸上的泪珠,声音放得又低又缓,像是怕惊着了亭外的流萤。
“瞧你,哭得跟个小花猫似的。明儿个眼睛肿起来,还怎么见人?”
独孤伽罗抽噎着,任由三姐为自己擦泪,可心里的委屈却半点没少。
晚晴见她稍稍平静了些,才试探着开口,“这桩婚事,是仓促了些。想来,阿爹看人的眼光,向来很准的。他既然应下了李家的提亲,想必那位李澄公子,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