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天下40

独孤信只觉得天旋地转，他猛地向晚晴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她快住口。随后，他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宇文觉深深一揖。

“圣上！还请饶恕小女年少无知，口出狂言！她……她定是忧心同州百姓，才一时乱了方寸。微臣这就带她回去，严加管教，绝不敢再让她扰乱朝堂！”

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捂住女儿的嘴，把晚晴拖出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宇文觉还没开口，晚晴清亮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盖过了所有杂音。

“父亲！圣上！晚晴并非年少无知，更不敢扰乱朝堂！”她直视着龙椅上的天子，眼神里没有半分怯懦，“臣女是真心想为同州百姓尽一份力，还请圣上准许臣女一试！”

她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让原本嘈杂的大殿再次安静下来。

宇文觉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双原本显得有些懦弱的眼睛里，此刻竟闪烁着一丝被勾起的兴趣。

“哦？”他拖长了声音问道：“你当真有办法，解了那齐国人所下的奇毒？”

晚晴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回圣上，虽然臣女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但医者仁心，不能见死不救。臣女愿亲赴同州一试，若能救回百姓，是同州之幸，亦是大周之幸。”

“若臣女医治不好……那臣女便随百姓们一同葬身同州，绝无怨言！”她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钉子，狠狠地敲在众人心上。

“臣女只求圣上给臣女一个机会，臣女定竭尽毕生所学，去救那些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无辜百姓，决不让齐国有任何可乘之机！”

“简直胡闹！”独孤信气得浑身发抖，眼眶瞬间就红了。他当然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犯险，正要再次出言阻止，却又被晚晴抢先一步。

晚晴转过身，深深地看着自己的父亲，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满是恳切与决绝。

“父亲。”她声音软了下来，却比刚才任何一句话都更有分量，“女儿知道您担心我。可女儿身为一名医者，治病救人，乃是我的天职。”

“何况，如今同州危急，唇亡齿寒，整个大周都可能陷入危难。女儿不单单是一个大夫，更是当朝丞相之女，是周国的子民。国难当头，女儿理应为国分忧，为民出力！”

她顿了顿，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水光。

“而且女儿相信，母亲在天有灵，也一定会支持女儿这么做。即便……即便女儿此去真的回不来了。”

“但至少女儿努力过，也尝试过，对得起自己的这份医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更对得起大周的百姓。如此，也算是……死得其所。”

一番话，说得是情真意切，慷慨激昂。

大殿之上，顿时鸦雀无声。

方才那些还满脸鄙夷嘲讽的大臣，此刻都沉默了。他们看着这个身形纤弱却脊背挺直的女子，心中百感交集。

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尚有如此担当与气魄，而他们这些食君之禄的朝廷栋梁，却在此束手无策，只会争吵推诿。

一股灼人的羞愧感，在许多人心中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