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里,晚晴将独孤曼陀安置在窗边的软榻上,随即吩咐一旁的秋词,“秋词,快去沏一壶热茶来,二姐受了惊吓,得好好压压惊。”
秋词应声而去。很快,一壶热茶便端了上来,晚晴则亲自斟了一杯,小心翼翼地递到独孤曼陀唇边,“二姐,先喝杯茶压压惊。”
独孤曼陀机械地喝了几口,心神依旧恍惚。
晚晴见她情绪稍定,才坐到她身边,故意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我刚才在后院,远远瞅见李澄慌里慌张地跑回来,那样子,跟见了鬼似的,魂都吓没了。听说他好像也是去打猎了,你们……不会一起的吧?”
“李澄”这个名字,像一根针,狠狠刺破了独孤曼陀脆弱的神经。
“啪!”
她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小几上,温热的茶水溅出,在她手背上烫出一片红痕,她却浑然不觉。
“别跟我提那个胆小鬼!”她的声音尖利而沙哑,充满了刻骨的鄙夷与愤怒。
也不知是劫后余生的情绪需要宣泄,还是晚晴此刻关切的眼神给了她倾诉的勇气。
独孤曼陀再也绷不住了,她抓住晚晴的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将今日林中的惊魂一刻,连同李澄如何丢下她落荒而逃的狼狈,以及杨坚如何如天神般降临救下她的场面,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出来。
她语无伦次,说到李澄时咬牙切齿,说到杨坚时又眼泛泪光。她需要找个人倾诉,把心里的恐惧、愤怒、庆幸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动全都倒出来。
晚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随着她的叙述而变化,从震惊到后怕,最后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她不停地摇头,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责怪道:“哎呀,二姐,你怎么能这样做呢?”
“那李澄可是伽罗的未婚夫啊!你明知道,还跟他单独出去打猎……这要是传出去,于你和伽罗的名声都不好,让咱们独孤家的脸往哪儿搁啊?”
独孤曼陀被说得面上一红,羞愧地低下了头。
晚晴见状,话锋一转,语气又软了下来,她伸手拍了拍独孤曼陀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个犯了错却又值得同情的孩子,“唉,算了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万幸你人没事。”
她顿了顿,目光深远地看着独孤曼陀,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不过,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二姐你经历了这事儿,能真正看明白,到底谁才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谁才会在你最危险的时候,连命都不要地跑来救你。”
这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独孤曼陀心中最混乱的那个结。
一个是在危难面前弃她如敝履的胆小公子,一个是用血肉之躯为她筑起一道墙的沉默武夫。
答案,从未如此清晰过。
独孤曼陀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颓然地靠在软枕上,点了点头,长长地叹出一口气,又饮了一口茶,哑着嗓子说道:“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再也不去做那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了。”
说着说着,一股浓浓的倦意袭来,她的眼皮重得像灌了铅。
“晚晴,我有点乏了,你先回去吧,我想睡会儿。”
“好,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事随时可以叫我。”晚晴见目的已经达到,便顺从地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