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天下79

晚晴的反问，像一个个巴掌，无声地扇在独孤般若脸上。

“至于太师为何要转而扶持阿邕……”晚晴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迷茫与惊诧，“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当我得知消息时，也和你一样，吓了一大跳。”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真心实意地分析，“或许……他也觉得，阿邕才更适合做大周的皇帝吧。”

“毕竟，阿邕治理同州的政绩，大家都有目共睹。论起治国之才，他的确比宁都王和先帝，要强上不少。难道不是吗？”

说完，她看着独孤般若，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讽。

“所以，还请长姐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是你。我不会像你那样，拿自己去和宇文护做交易，更不会做出任何出格之事。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话音落下，她不再看独孤般若，而是转身走向衣柜，“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换身衣裳去前厅迎客。长姐若是没有别的事，还请自便吧。”

这番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却又句句带刺，将独孤般若堵得哑口无言。一个“请”字，更是充满了驱赶的意味，明显是在下逐客令。

独孤般若愣在原地许久，晚晴的话，在她脑子里反复回响。

他们如果真是私会，又怎么会选在济善堂和湖心亭那样人多眼杂的地方？

至于他为什么扶持宇文邕……或许，真的如晚晴所说，是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宇文毓的性子软弱，难堪大任，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或许她真的错怪了三妹！

滔天的怒火，在理智的分析下，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片冰冷的灰烬。

她看着晚晴那清瘦却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她承认自己确实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口不择言，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她可是独孤般若，是这个家里最护短的长姐！她可以对外面的人心狠手辣，却怎么忍心，去伤害自己的妹妹？

许久，独孤般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口气里，有不甘，有释然，还有一丝疲惫。她眼中的赤红褪去，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下来。

她走上前，轻轻握住了晚晴正准备取衣服的手。

晚晴的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晚晴……”独孤般若的声音，第一次在晚晴面前，带上了一丝沙哑和歉意，“对不起。是姐姐……是姐姐错怪你了。你别放在心上，原谅姐姐，好吗？”

晚晴依旧没有作声，但紧绷的肩膀，却在独孤般若温热的掌心下，慢慢放松下来。

独孤般若看着镜中映出的姐妹二人的身影，眼神变得悠远而复杂。

她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晚晴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直以来，我都做着那个‘独孤天下’的美梦。我认为，只有我才能应验那个预言，成为大周的女主人，母仪天下。我不许任何人，阻挡我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