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唤云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看着王尚仪,那眼神冰冷又锐利。她从袖中掏出那方被她攥得皱巴巴的丝帕,“啪”地一声甩在王尚仪面前的黑漆木案上。
那方素白的帕子,在光滑的桌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王尚仪愣了一下,垂眼看着那东西,不解地开口,“这是……”
萧唤云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满是讥讽和怨毒,“一个狐媚子的物件儿!你瞧瞧,多普通的一块破布,可皇上竟把它当成宝贝似的压在奏折下面!本宫猜啊,说不定夜里还得抱着它入睡呢!”
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淬了毒的尖刺。
王尚仪心中一凛,连忙将那丝帕拾起。入手的感觉果然粗糙,像是低等宫女才会用的料子。
她展开帕子,借着殿内的烛光细看,帕角上用最简单的平针绣着几朵小小的梨花,针脚倒还算细密,看得出绣这帕子的人用了心。
“公主可知道,这……是哪个女人的东西?”王尚仪试探着问,她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萧唤云胸中积压的怒火瞬间炸开。
“砰!”她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都跳了起来。
她冲着王尚仪尖声大吼,仪态尽失,“本宫就是不知道才叫你来!听着,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挖地三尺也好,务必给本宫把这方帕子的主人找出来!”
她顿了顿,眼神阴鸷地补充道:“本宫怀疑,她是个宫女。”
“宫女”二字,像一道闪电劈进了王尚仪的脑海。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夜,在御花园的假山后,那个撞破了她和侍卫好事的,不就是个宫女吗?当时天色太暗,她看不清那宫女的容貌,只瞥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仓皇逃走,但她认得她身上穿的是宫女服,因此料定那人是宫女。
难道……会是同一个人?
这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
王尚仪正想得有些出神,耳边又传来萧唤云更加尖利的声音。
萧唤云见她发呆,一把抓住她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高演那家伙,怕是也在找她!所以,你给本宫听清楚了,一定要比他快!一定要赶在他之前,找到那个贱婢!”
她的声音压低了,每一个字都透着杀意,“找到之后,除之而后快!决不能让那贱婢有封妃的机会,更不能让她怀上龙种,动摇阿湛的地位!”
她口口声声为了高湛,为了那还远在天边的皇位,可那双燃着妒火的眼睛却出卖了她自己。
她是嫉妒,也是不甘。
她萧唤云,自出生起便是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女,高演从前待她如珠如宝,她却弃之如敝屣。
可当那份独一无二的专宠,被一个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卑贱宫女分走时,她才发觉,自己根本无法忍受。这比直接打她的脸还要让她难堪。
王尚仪跟在她身边多年,岂会不明白她这点心思?
不过,她非但要听令,此刻心里还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
如果贵妃要找的这个宫女,和自己要找的是同一个人,那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好借着贵妃的刀,除了自己那个心腹大患。
王尚仪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的精光,恭顺地应道:“是,奴婢明白了。请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将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绝不留任何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