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磁脉冲枪的嗡鸣让江柏丽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她踉跄着被陆未易推进电梯,看见镜面墙壁反射出自己扭曲的脸——嘴角抽搐,右眼无法控制地流泪。脉冲武器专门针对神经增强者设计,母亲当年就是被这东西制服的吗?
"别费劲了。"陆未易按下B3按钮,"你体内的抵抗剂只能撑十分钟。"他整理着袖口,像个准备参加茶会的绅士,"知道吗?你母亲最初研发的神经编码是为了治疗阿尔茨海默症。多么讽刺啊。"
电梯下降得异常缓慢。江柏丽用余光观察着控制面板——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才能紧急停止。她的手指悄悄移向腕表,表带内侧藏着一片手术刀片。
"祁临是谁?"她故意让声音变得含糊不清,假装受脉冲影响更严重。
陆未易笑了:"我以为你查到了呢。"电梯门开启,他拽着她走进一条白色走廊,"祁临的母亲是'深红名单'上的第147号,苏雯最早的成功案例之一。"
走廊尽头是间圆形实验室,中央玻璃舱里躺着昏迷的祁临,头上连接着数十条数据线。六个显示屏环绕着他,正在解析脑电波图谱。江柏丽咬紧牙关——那些图谱曲线她太熟悉了,和母亲病房里的监护仪如出一辙。
"漂亮吧?"陆未易抚摸着控制台,"再有两小时,我们就能提取他全部记忆。包括国际刑警的渗透名单。"
江柏丽突然发力,刀片划过陆未易手腕。在他吃痛松手的瞬间,她一个侧滚翻撞向紧急按钮。警报尖啸,所有舱门同时落锁,实验室陷入红色警示灯笼罩的暗影。
"你以为这能改变什么?"陆未易按住流血的手腕冷笑,"整艘船都是我的人。"
"不。"江柏丽擦掉嘴角的血迹,从发髻中抽出一根金属丝,"你忘了我十六岁生日礼物是什么。"
金属丝插入控制面板缝隙的瞬间,所有显示屏同时闪烁,跳出一行字:「深红协议启动」。船体深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灯光忽明忽暗。
陆未易脸色骤变:"你黑了主控系统?"
"不全是。"江柏丽趁机扑向武器架,"母亲在芯片里留了后门。"她抓起一把神经震荡枪,瞄准陆未易胸口,"就像她当年在你实验数据里做的手脚。"
陆未易突然按下腕表,祁临在玻璃舱中惨叫起来,全身肌肉痉挛。显示屏上的脑电波变成杂乱的红线。
"停下!"江柏丽的枪口微微颤抖,"你会烧毁他的大脑!"
"那就放下枪。"陆未易微笑着加大电流,"你知道我数到三的习惯。"
江柏丽的视线在祁临和陆未易之间游移。二十年养育之恩与父母血仇在脑海中厮杀。她想起父亲临终的血字,想起母亲枯瘦的手指,想起祁临说"你拉琴的样子真美"时眼中的真诚...
"一。"
她缓缓垂下枪口。
"二。"
陆未易的笑容扩大了。
"三。"
江柏丽突然调转枪口,朝天花板连开三枪。特殊频率的神经震荡波触发消防系统,高压水雾瞬间充满整个实验室。水流接触到裸露的电线,火花四溅。陆未易慌忙后退,电流控制器短路爆炸。
玻璃舱应声开启。江柏丽扯掉祁临头上的导线,他立刻像溺水者般剧烈咳嗽起来,瞳孔扩散得几乎看不见虹膜。
"芯片...B2..."他抓住她的手腕,指甲陷入皮肤,"医生...不是他..."
整艘船剧烈倾斜,爆炸声此起彼伏。陆未易撞在控制台上,额头鲜血直流:"你毁了...二十年心血..."
"不,是你自己。"江柏丽架起祁临向紧急通道移动,"母亲早就把自毁程序编入核心代码。你每用一次神经控制,系统就更接近崩溃。"
走廊里烟雾弥漫。他们跌跌撞撞爬向B2层,身后传来陆未易疯狂的咆哮。祁临的情况越来越糟,开始出现幻觉,时而喊江柏丽的名字,时而叫着"妈妈"。
B2舱室的门被货架堵死。江柏丽正寻找入口,突然被人从后捂住嘴拖进通风管道。
"嘘。"宴安的脸在黑暗中浮现,右眼的伤疤还在渗血,"陆未易启动了自沉程序,我们只有十五分钟。"
管道尽头是个隐蔽的小舱室,墙上贴满江柏丽从童年到现在的照片,有些甚至她自己都没见过。中央的解剖台上,静静躺着一具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躯体。
"克隆人..."江柏丽胃部翻涌,"舞会上那个是..."
"神经编码的容器。"宴安快速操作着终端机,"苏雯女士真正的意识芯片在这里。"他指向解剖台下的保险箱,"密码是你第一次杀人的日期。"
江柏丽输入数字的手指微微发抖。箱门滑开,露出一个浸泡在蓝色液体中的生物芯片,和一把老式左轮手枪——父亲的配枪。
终端机突然发出提示音,屏幕上跳出邮轮结构图,十几个红点正在快速接近B2层。
"他们找到我们了。"宴安抽出双枪,"祁临说的没错,陆未易只是'医生'的白手套。真正的主谋是——"
舱门被炸开的冲击波将他掀飞。浓烟中,一个坐着轮椅的身影缓缓驶入。江柏丽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她以为早已去世的祖父,江氏家族曾经的掌舵人,江肃。
"好久不见,小柏。"老人的声音慈祥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破坏了我的退休派对呢。"
二十年的记忆碎片突然拼合。祖父"病逝"那年正是父亲开始调查"丝绸之路"的时间;母亲总说实验室有"上面"的压力;陆未易每次重大决策前都会消失几小时...
"为什么?"江柏丽举起父亲的枪,声音嘶哑。
"为了进化。"江肃微笑着按下轮椅扶手的按钮,舱室墙壁滑开,露出数十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漂浮着与祁临母亲相似的人体,"当你可以直接移植优秀大脑时,为什么还要费力培养特工呢?"
宴安突然开枪,子弹却被无形的力场挡住。江肃叹息着摇头:"宴箭,你父亲死前也是这么冲动。"
宴安?宴箭?江柏丽突然明白了一切。宴安不是名字,是代号"宴请的箭"——父亲安插在敌人心脏的复仇之箭。
"跑!"宴安扔出最后一个烟雾弹,扑向江肃,"带芯片走!"
江柏丽抓起芯片罐拽起祁临,从通风口钻入的前一秒,她回头看见江肃的轮椅伸出机械臂,刺穿了宴安的腹部。
管道像迷宫般蜿蜒。祁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不断重复着"钢琴"这个词。邮轮倾斜角度越来越大,海水已经开始倒灌下层甲板。
"什么钢琴?"江柏丽拍打他的脸。
"声波...武器..."祁临艰难地指向芯片罐,"需要...共振..."
甲板上混乱不堪,救生艇所剩无几。江柏丽拖着祁临冲向舞厅,那里的大三角钢琴已经半浸在水中。她砸开琴盖,将芯片插入拾音器接口,按下湿漉漉的琴键。
没有反应。
"频率...不对..."祁临挣扎着坐起来,"需要...那首曲子..."
江柏丽恍然大悟。她颤抖的手指落在琴键上,弹奏起与祁临初见时合奏的那首埃尔加协奏曲。当旋律进行到第七小节时,琴弦突然发出异常高频的震动,整艘邮轮随之共振。
远处传来江肃的惨叫。所有培养舱一个接一个爆裂,控制室的显示屏雪花纷飞。神经编码系统开始逆向运行,被控制的人们陆续恢复清醒。
"快跳!"祁临拉着她冲向船舷。
最后一刻,江柏丽看见陆未易抱着江肃的轮椅站在顶层甲板,两人被冲天火光吞噬。那景象莫名让她想起九岁生日时,他们一起吹灭蜡烛的样子。
冰冷的海水吞没了一切声音。在失去意识前,她感觉有人紧紧抱住了自己,将一个氧气面罩扣在她脸上。
黑暗中,有人一直在叫她的名字。
三个月后,苏黎世郊外康复中心。
江柏丽站在窗前,看着祁临在花园里练习行走。他的神经损伤比预期恢复得快,但左腿可能永远会有些跛。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浅金色的头发上,像是给他戴了顶王冠。
电视里播放着国际刑警捣毁"丝绸之路"残余网络的新闻。江肃和陆未易的尸体始终没找到,但邮轮黑匣子数据足够定罪。母亲留下的芯片技术被用于逆向治疗受害者,包括祁临的母亲——她在柏林一家私人疗养院被找到,已经恢复部分记忆。
"老板,合同。"新任助手递来平板电脑,上面是安保公司的注册文件。江柏丽签下名字,笔迹比从前柔和许多。
宴安——现在该叫他宴箭了——活了下来,但失去了一只肾和脾脏。他在摩纳哥开了家酒吧,专门贩卖"经过核实"的情报。每月15号,他都会寄来一瓶特别的威士忌,标签上永远画着一支箭。
花园里,祁临抬头看见她,露出那种罕见的、直达眼底的笑容。江柏丽突然想起昨天医生说的话:"他可能永远记不清某些往事,但情感记忆是最牢固的。"
她拿起靠在墙边的大提琴盒走向花园。当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祁临停下复健动作,闭上眼睛微笑。虽然神经损伤让他失去了大部分音乐训练记忆,但身体仍记得这段旋律的每个转折。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在草坪上越拉越长,最终融为一体。江柏丽知道,明天她可能又会变回那个人狠话不多的姑奶奶,祁临也依旧是那个冷静的疯子。但此刻,在这首未完的曲子里,他们只是两个伤痕累累却依然倔强活着的灵魂。
就像父亲说的:真正的力量来自知道自己是谁。
而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全文完]
作者上篇对于他们的相识和交锋就结束了后面会更他们的心动过程从生死搭档到情动萌发作者所以温馨提示:要是喜欢开放式结局的就到这他们就只是生死搭档情要是想他们明确心动就继续看吧
作者好吧当我没说后面脑洞越来越大又埋了许多问题和线索等待发掘,希望你们会喜欢
作者欢迎抓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