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马可广场的落日将运河染成琥珀色,贡多拉船夫哼着古老的船歌从桥下划过。江柏丽站在音乐学院二楼的露台上,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栏上敲击着《四季》的节拍。她深紫色的绸缎礼服下藏着微型录音设备,耳坠里嵌着心跳监测器。
"您对维瓦尔第的手稿感兴趣?"画廊主人递来白手套,意大利语带着佛罗伦萨口音,"这是1741年的原始分谱。"
江柏丽戴上手套,翻开泛黄的乐谱。在《冬》的第二乐章处,她找到了那个标记——父亲教她的特殊符号,形似骨折的八分音符。羽管键琴的谱线间,有人用隐形墨水写着经纬度坐标。
"我想单独欣赏片刻。"她抬眼微笑,耳坠蓝光微闪。
画廊主人刚离开,祁临便从阴影中走出。他穿着侍应生的制服,托盘上的水晶杯倒映着天花板的巴洛克壁画。"喝点东西?"他递上香槟,杯底粘着微型解码器。
江柏丽假意失手打翻酒杯,液体泼在乐谱上。柠檬汁与隐形墨水发生反应,坐标旁浮现一行小字:「午夜,安康圣母教堂管风琴」。
远处钟楼传来七声钟响。祁临蹲下收拾碎片,指尖在玻璃碴上快速敲出摩尔斯电码:「三只燕子已入巢」。
"笨手笨脚。"江柏丽提高声调,将乐谱扔向他胸口,"给我换份干净的!"
乐谱在空中翻转时,祁临已用袖口扫描仪完成拷贝。当他鞠躬退下时,江柏丽注意到他后颈新添的擦伤——是三天前在米兰歌剧院突围时留下的。
午夜时分的教堂空无一人。江柏丽坐在管风琴前,黑色兜帽长袍与修女服别无二致。当《托卡塔与赋格》的旋律响起,彩色玻璃的投影在地上拼出迷宫图案。她故意弹错两个音,第三声部对应的石砖悄然滑开。
暗格中的银匣刻着美第奇家族纹章。江柏丽将父亲留下的戒指按在凹槽处,匣内天鹅绒上躺着一支骨笛——笛孔位置对应着某种密码。
突然,管风琴的和声管传来异响。江柏丽旋身抽出琴凳里的微型冲锋枪,消音子弹击碎头顶的水晶吊灯。黑影从廊柱后闪出,匕首寒光直取她咽喉。
金属相撞的脆响中,祁临的提琴弓架住刀刃。他反手将琴箱砸向来者,松香粉在月光下炸成白色烟雾。江柏丽趁机按下骨笛的第七孔,教堂地下室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这边!"她拽着祁临跃入突然出现的密道。追击者的子弹打在闭合的石门上,溅起一串火星。
地下水道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祁临点亮荧光棒,照见江柏丽礼服下摆的裂口。"米兰的裁缝该换人了。"他撕下衬衫下摆为她包扎小腿擦伤,"这种布料不防弹。"
江柏丽拍开他的手,将骨笛举到唇边。七个音符在水道中激起诡异回声,远处竟有贡多拉破浪而来。船头挂着的煤油灯罩上,隐约可见三只燕子剪影。
"上船。"阴影中的船夫摘下草帽,露出宴安的机械义眼,"下次能不能选个干燥的交接点?"
贡多拉驶向亚得里亚海的微光时,江柏丽将骨笛抛给祁临。他对着月光转动笛身,发现中空处藏着的微缩胶卷——是拿破仑时期欧洲地下情报网的分布图。
"拍卖行明天展出这个,组织会派'清洁工'到场。"宴安递来平板电脑,画面里闪过金丝雀残余势力的面孔,"你们得让它在众目睽睽下消失。"
祁临突然拉起江柏丽的手腕:"跳!"
两人坠入咸涩的海水中,身后贡多拉轰然炸成火球。宴安的骂声被波涛吞没,而他们已游向系在礁石旁的快艇。江柏丽湿透的礼服缠住螺旋桨,她干脆撕开裙摆,露出大腿绑着的防水袋。
"下次我来选礼服。"祁临发动引擎,将毛巾扔到她头上。
"没有下次。"江柏丽对着化妆镜补口红,枪管在裙下重新上膛,"直接炸了拍卖行。"
晨雾中的威尼斯还未苏醒,艺术学院顶楼的古董钟敲响五下。当第一缕阳光掠过总督府的尖顶时,骨笛已静静躺在修道院的圣物箱中,而某位红衣主教的忏悔室里,多了一卷烧焦的微缩胶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