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陆沉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手机屏幕在副驾持续亮起,林晚月发来的求救消息像带刺的藤蔓,紧紧缠住他的心脏,后视镜里,三辆黑色轿车穷追不舍,引擎轰鸣声与雷声交织,震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胃袋突然翻涌着绞痛,陆沉闷哼一声,摸索着去够副驾的保温杯,指尖触到杯身残留的余温,想起今早顾清欢踮脚将杯子塞进他怀里的模样:“特意加了陈皮,空腹喝也不刺激。”那时他满脑子都是林晚月昨晚的邀约,随口应了句“知道了”,连她失落的眼神都没看一眼。
十年前的画面突然闪回。大学创业失败的深夜,他蜷缩在出租屋角落,胃痛如绞。是顾清欢冒雨送来熬了三小时的小米粥,守在床边整夜未合眼。后来公司资金链断裂,也是她瞒着父母抵押房子,把存折拍在他面前时,手都在发抖:“阿沉,我相信你。”
“陆总!前面是死胡同!”助理的尖叫将他拉回现实。车子急刹在废弃工厂前,十几道黑影从雨幕中涌出,金属器械的寒光在闪电中若隐若现。陆沉扯松领带,将保温杯塞进助理怀里,他不想让助理白白的为他牺牲自己,便自己下了车带着资料往前走去,怕助理不肯走让他去找顾清欢。
第一拳袭来时,陆沉本能地偏头躲避。混乱中,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突然撞进他怀里。顾清欢浑身湿透的连衣裙紧贴着他的西装,发间的茉莉香混着血腥味涌入鼻腔,锋利的匕首刺破皮肉的瞬间,她颤抖着将药片塞进他掌心:“胃药......你总忘吃。”
记忆如潮水决堤。去年他为追林晚月飞去巴黎,在机场突发胃出血,是顾清欢连夜改签机票,在异国医院守了他整整三天;项目竞标前夜,他为陪林晚月过生日缺席准备会,也是她通宵达旦重做方案,第二天顶着黑眼圈替他拿下合同。而他却把这些付出当作理所当然,甚至嫌她“多管闲事”。
清欢!”陆沉嘶吼着接住瘫软的身体,温热的血顺着指尖流淌,浸透了她胸口那枚他送的银杏叶胸针,她费力地抬手,染血的指尖擦过他的脸颊:“阿沉,以后......记得按时吃饭,突然他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取出后才知道是什么,那是一枚破碎的平安扣,上面歪歪扭扭刻着一个"沉",他终于想起,那年她发高烧也要去庙里为他祈福,说“我的小月亮一定要平安…身体便彻底软了下去,他没有想到,被自己嫌弃不如林清月送的礼物哪怕是被他摔碎了她也好好保护着,只为了他平安。
陆沉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双眼含着泪水,颤抖着摸出手机,相册里最新的照片是三天前顾清欢偷拍的——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茶几上摆着熬好的粥和胃药,她在照片备注里写:“我们阿沉,要按时吃饭啊。”
胃袋传来的剧痛突然加倍,陆沉蜷缩在血泊中,终于尝到了比病痛更钻心的滋味。原来他追逐的月光早已破碎,而真正的太阳,早已在漫长岁月里,用所有的温暖照亮了他的世界。可当他终于看清时,那束光却永远熄灭在了这场暴雨里。
陆沉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丝毫未察觉身后悄然进来的两个人。当他终于记忆回溯时,那两人已站在他面前,带着面具的脸上满是讥诮与轻蔑,冷笑着打量着他。他的手心紧紧攥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关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两人显然是冲着他的公司而来。“还没死呢,又被那个顾清欢救了一把。”其中一个戴着面具的女子开口,嗓音尖锐刺耳,带着几分不耐烦。“宝贝,别急嘛,”身旁的男子低笑着安慰,“顾清欢不是已经死了吗?再补一刀就行了,毕竟没人再来救他了呢,陆沉听出了他们的声音,心底一片冰冷,然而,他却无能为力,下一瞬,那男子猛然挥刀刺向他,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他手中的资料——那份本是为了拯救林清月才准备的重要文件,身体无力地倒下,顾清欢也随之一同摔落在他的身上,鲜血染红了地面,火焰在视野尽头迅速蔓延。那两人随手泼洒汽水点燃了一切,随后扬长而去,只留下一片炽烈的火光和浓烈的焦灼气息,“若有来生……”陆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低声喃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感,“我绝不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