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还未完全蒸发，陆沉的黑色轿车已稳稳停在顾清欢家楼下。他抱着保温桶站在梧桐树下，看着三楼那扇窗户透出暖黄的灯光。玻璃上映出女孩扎辫子的身影，发尾的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是落在春日枝头的蝶。
“阿沉！”顾清欢背着书包跑下来，运动鞋带松了也浑然不觉。陆沉自然地蹲下身替她系紧，指尖触到她脚踝处新添的红痕，“怎么弄的？”他声音微沉，目光如炬。顾清欢下意识缩了缩脚，“是、是昨天值日搬椅子不小心撞到的。”
陆沉却从她躲闪的眼神里看出端倪。记忆突然闪回前世，她也曾用这样的理由遮掩被混混推搡的淤青。保温桶盖子“咔嗒”弹开，氤氲热气里飘出红枣粥的甜香，“先吃早饭，放学后我带你去买药。”他的语气不容拒绝，顾清欢捧着陶瓷碗，忽然想起小时候自己发烧，他也是这样一勺勺吹凉粥喂到她嘴边，
教室里，林清月看着两人并肩走进来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自从上次被陆沉拒绝，她在校园论坛匿名发了不少关于顾清欢的帖子。此刻她故意提高音量，“听说有人为了接近校草，连装可怜都学会了呢。”前排几个女生交头接耳，目光时不时扫向顾清欢。
陆沉停下翻课本的动作，墨色瞳孔泛起冷意。他正要开口，顾清欢却按住他的手，轻声道：“别理她们。”她翻开笔记，指尖在“三角函数”公式上停顿，掌心的薄茧蹭过纸面沙沙作响。这些年，她早已习惯了默默承受，却忘了身后的人，早已不是曾经那个视而不见的陆沉。
午休时，陆沉在天台拦住了正鬼鬼祟祟准备离开的林清月。她怀里的手机被猛地一攥，屏幕上的光映出那条尚未发送的造谣文案，刺眼得如同一把无声的利刃。“道歉。”陆沉倚靠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旁，声音冷硬如寒冬里骤降的冰霜，“否则我不介意让全校人都知道，那位在他们眼中连一只蚂蚁都不敢踩、善良无害的林清月……究竟是怎样一副真面目。”
林清月脸色瞬间惨白。那年的往事是她最大的把柄，若被曝光，她苦心经营的“白月光”人设将彻底崩塌。“陆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她眼眶泛红，却再得不到从前的心疼眼神。陆沉转身离开时，风掀起他校服衣角，露出口袋里半截粉色创可贴包装——那是特意为顾清欢准备的。
放学后，陆沉带着顾清欢来到巷口的老药店。药柜后的老爷爷推了推老花镜，“小丫头又受伤啦？”顾清欢愣住，陆沉却自然地接过话茬：“她总不小心，麻烦您多给几盒消炎软膏。”付钱时，他顺手拿了两包水果硬糖，“记得你以前说过，薄荷味的能提神。”
暮色渐浓，两人坐在公园长椅上。顾清欢小心翼翼撕开创可贴包装，突然发现上面印着卡通小熊图案。陆沉耳尖泛红，别过头去，“药店只剩这种了。”其实他跑了三家店，才找到这种少女心的款式。顾清欢将创可贴贴在膝盖上，笑得眉眼弯弯，“好看，像阿沉送的勋章。”
远处突然传来骚动，几个染着绿毛的青年晃悠着走来。顾清欢下意识往陆沉身后躲，却见他反手将她护在怀里。“就是这妞儿上次坏老子好事！”绿毛指着顾清欢，眼神凶狠。陆沉扯下校服外套罩住她，低声道：“闭眼。”
拳头碰撞声、闷哼声混着夜风传来。顾清欢从布料缝隙里看见陆沉单薄的后背，想起他为林清月一次次的忽略自己，看到他被黄毛堵的时候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模样。她不想让他受伤，就算是自己也不行，哪怕自己受委屈也不想让她受伤，顾清欢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带着颤抖：“阿沉，我们走吧。”
陆沉转身时嘴角挂了彩，却笑得温柔：“别怕，都解决了。”他用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泪，血腥味混着皂角香萦绕在鼻尖。警车鸣笛声由远及近，绿毛等人作鸟兽散，陆沉牵着她的手往家走，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扣的手指，熨平了她所有的不安。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清欢突然停下脚步。他从书包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子，里面躺着枚银杏叶形状的耳钉，“游乐园抓娃娃机更新了，我排了好久队才抓到这个……”他声音越来越小，耳垂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陆沉轻手轻脚地为她戴上耳钉，银杏叶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真好看。”他的声音低缓，拇指不经意间擦过她微微发烫的脸颊，“就像我的小星星，终于愿意发光了。”顾清欢仰起头，眼眶已悄然湿润，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下来。这一次，却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让她动容。陆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激动，下一秒便被她猛地抱住。她一遍又一遍地道谢，声音哽咽，却满怀炽热的情感。就在这一刻，顾清欢忽然明白，原来青梅竹马的情谊也可以胜过天降奇缘，而被人坚定选择的感觉，远比她曾经幻想过的温暖还要炽烈千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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