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混着中药特有的苦涩气息，一丝丝地往鼻腔里钻。顾清欢捏着刚煎好的药碗，指尖被烫得发红，她却恍若未觉。昨夜新调配的第四版药剂让她胃部痉挛了一整夜，现在双腿还在不停地打颤。但她依旧固执地把药碗凑近陆沉那毫无血色的唇边，“阿沉，喝了这碗就会好。”
监控屏幕忽然闪烁起来，心率曲线剧烈地震荡着。顾清欢身子一歪，药碗被撞翻，褐色的药汁泼洒在陆沉胸前的病号服上，就像一朵诡异的花绽放开来。她紧紧按住陆沉不停躁动的身体，可注射器里的镇定剂却迟迟不敢推下去——这反常的生命体征波动，说不定就是转机呢。
“顾小姐！”医生拿着检测报告冲了进来，镜片后的眼睛满是血丝，“您的肝脏指标已经……”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他看到顾清欢把沾着药渍的手指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舔舐干净，那模样不像活人，倒像是被执念困在深渊里的孤魂，顾清欢温柔的一笑，为了他哪怕下地狱又如何？不过就是试药罢了，又不要我上刀山下火海，我已经知足了，助理见此只得叹了一口气，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他也希望陆总能快点醒，不要辜负顾小姐以命相搏只为他能醒来！
顾清欢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坚定：“无论你们怎么劝，我都不会放弃。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了，我只希望……如果他醒来，不要告诉他这件事。他会自责的，而我只想要他好好地……”她的语气中透着一抹柔软的哀求，仿佛那是她心底最深的祈愿。
深夜的寺庙檐角挂着雨珠，顾清欢跪在蒲团上，膝盖被青砖硌得生疼。檀香袅袅升起，在空中缭绕。她摸出贴身藏着的平安扣，红绳已经被冷汗浸透。住持的叹息在佛堂里回荡：“施主执念太深，恐遭反噬。”她却把平安扣攥得更紧了，指缝间渗出了细密的血珠：“要是能换他平安无事，我就是粉身碎骨也愿意。”
回到实验室的时候，陆沉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顾清欢颤抖着把平安扣塞进他的掌心，冰凉的玉石贴着他的皮肤，红绳垂落在洁白的床单上，仿佛一道未愈的伤口。手机这时震动起来，神秘人发来新消息：“你觉得一个死物就能逆天改命？”
她删掉消息，把最新的药剂注入体内。灼烧感从脊椎开始蔓延到每一寸肌肤，就在这一瞬间，顾清欢却笑了出来。恍惚之中，她好像看见小时候的陆沉把自己护在身后，掌心的温度透过记忆传来。警报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是危机——监护仪上的曲线开始有规律地跳动了，陆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阿沉，我等到了。”顾清欢把脸埋在他的手背上，泪水混着血渍在床单上晕开。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却冲不散她眼底疯长的希望。那枚平安扣在陆沉掌心里泛着温润的光，似乎在见证这场以命相搏的痴妄，终于撕开了一丝黎明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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