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顾星遥抱着刚从图书馆借来的竞赛资料,和江熠并肩走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鞋底碾过 fallen leaves(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动量题真的弄懂了?”顾星遥侧头看他,眼里带着点促狭的笑意。江熠昨天在错题本上画的小人还在脑海里晃悠,吐着舌头的模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必须的。”江熠拍着胸脯保证,指尖却不自觉地蹭了蹭鼻尖,“昨天熬夜刷了三套卷,不信你考我。”他说着就要去掏口袋里的草稿纸,却被顾星遥伸手按住。
“别掏了,物理老师在前面呢。”她压低声音提醒,目光越过江熠的肩膀,正好撞见物理老师推着自行车经过,镜片后的眼睛在他俩身上停顿了两秒。
江熠猛地收回手,背在身后做了个鬼脸。顾星遥正想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站着的人,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的裤脚卷到脚踝,露出的帆布鞋沾着点尘土,像是刚从长途车上下来。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侧脸的轮廓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模糊,可顾星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陆沉。
“怎么了?”江熠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他记得这个男生,上次在图书馆门口见过一面,当时顾星遥的表情和现在一样,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陆沉显然也看到了他们,抬脚朝这边走来。他的步伐很慢,眼睛一直落在顾星遥身上,带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惊讶,又像是早有预料。
“好久不见。”陆沉在他们面前站定,声音比去年冬天听起来温和了些,目光掠过江熠搭在顾星遥身后的手,轻轻笑了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顾星遥攥着书脊的手指微微收紧,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过了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上学。”陆沉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我转学到这边了。”
江熠突然往前站了半步,正好挡在顾星遥身前,指尖无意识地敲着书包带:“你好,我是江熠。”他没说自己是谁,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陆沉看了他一眼,笑意更深了些:“陆沉。”他转向顾星遥,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纸袋,“给你的,上次在书店没来得及给你。”
纸袋里露出半截书签,是顾星遥上次在旧书店念叨过的叶脉标本。顾星遥还没来得及接,江熠已经先一步伸手挡在中间:“她对植物过敏。”
顾星遥愣住了,她从没说过自己对植物过敏。陆沉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是吗?我倒不知道。”
“刚查出来的。”江熠面不改色地补充,指尖轻轻碰了碰顾星遥的胳膊,“走吧,快上课了。”
顾星遥被他拉着往前走,脚步有些踉跄。经过陆沉身边时,她听见他在身后说:“星遥,我在物理系,有事可以找我。”
阳光突然变得很刺眼,顾星遥低着头,看见江熠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干嘛说我过敏?”走到教学楼拐角,她才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江熠转过身,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乱翘:“总不能让他随便送你东西吧。”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声音闷闷的,“那人看你的眼神不对劲。”
顾星遥突然想起高二那年,陆沉在她家楼下等了三个小时,手里攥着的玫瑰花最后蔫成了一团。那时江熠还坐在教室最后排,总在物理课上偷偷画小人。
“他是我邻居家的哥哥。”她轻声解释,声音被风吹得散了些,“小时候经常一起写作业。”
江熠的耳朵动了动,突然往她手里塞了颗糖,还是早上那种薄荷糖,包装纸崭新平整:“不管是谁,以后离他远点。”
顾星遥剥开糖纸,薄荷的清凉在舌尖蔓延开来。她看着江熠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他在错题本上写的“顾星遥说要记牢”,忍不住笑出声
“不许笑。”江熠别过脸,却在转身的瞬间,悄悄往她这边靠了半步。教学楼的阴影落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像停着只振翅欲飞的蝶。
远处的操场传来篮球拍打地面的声音,混着隐约的蝉鸣,像是谁在低声哼唱着未完的歌。顾星遥捏着那颗快化完的薄荷糖,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想象中要长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