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咬了咬唇，突然鼓起勇气道："夫君若是不想喝药，我便在这里守着，直到夫君喝下为止。"

顾辙明显被我的倔强惊到，墨色绸带下的眉头深深皱起："你..."

"我既是顾府的媳妇，便有责任照顾夫君。"我坚定道，"况且夫君身体康健，才能早日摆脱病痛。"

室内一时沉默。我不敢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

良久，顾辙叹了口气，伸手摸索着拿起药碗："你真是个固执的丫头。"

他将药碗举到嘴边，轻啜一口，立刻皱起了眉头："好苦。"

"药苦才良药。"我轻声道，心中却是一阵柔软。这个外表冷硬的男子，此刻竟像个孩子般抱怨药苦。

顾辙听了我的话，嘴角微扬："你倒是会说话。"

他勉强又喝了一口，却实在难以下咽，放下药碗道："实在太苦，我喝不下。"

我看着碗中尚余大半的药汁，心中一动。婚前我曾听母亲说过，要关心丈夫的饮食起居。此刻若是能让他把药喝下，或许是个好的开始。

我走到一旁的食盒前，取出一小块蜜饯，回到顾辙身边："夫君，我有法子可以减轻苦味。"

"哦？"顾辙挑眉，似乎来了些兴趣。

"您先含一口蜜饯，再喝药，就不会那么苦了。"我将蜜饯轻轻放入他的手中。

顾辙摸索着将蜜饯送入口中，然后又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他咂咂嘴，竟露出一丝惊讶："还真有几分效果。"

我见他将药喝，心中一喜："夫君若每日都这样配着吃，想必能坚持下来。"

顾辙不置可否，将空碗放在一旁。他静坐良久，忽然问道："你为何要关心我？我们不过是被迫成婚，你嫁给我，不过是为了你父亲的官位。"

他的话直白得让我措手不及。是啊，为什么要关心他？是责任，还是本能的同情？

"因为我是您的妻子。"我轻声回答，"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成婚，既已结为夫妻，便该互相扶持。"

顾辙轻笑一声，却是满满的嘲讽："互相扶持？我这样的人，只会拖累你。年纪轻轻就守着一个残废，你不觉得可悲吗？"

我沉默片刻，忽然想起小时候在家乡见过的一幕。

"我家乡有条小河，每到春天，河边就会开满野花。有对老夫妻，男的瞎了眼睛，女的是哑巴。每天清晨，老太太都会牵着老伯伯的手去河边散步。她看到美丽的花朵，会拉着他的手去触摸；他听到鸟儿歌唱，会轻声为她描述。"

我顿了顿，轻声道："他们不能说话，也看不见对方，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这样的陪伴，我不觉得可悲，反而觉得很美。"

顾辙的表情微微松动，似是被我的话触动。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冷漠："童话故事很动人，但现实往往残酷得多。"

我不再多言，默默为他收拾好药碗。屋内的蜡烛已经燃了大半，时候已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