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58岁，得了中风后遗症。
为了照顾她，我从上海回到老家。照顾她最难的是，她总是说胡话，一会儿把我认成她的初恋，一会儿又哭着喊我爸爸。
等我找到她时，她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手里拿着一片树叶，嘴里嘟囔着：“建国，你啥时候回来？我在这儿等你呢。”
“妈，我是小军啊。”我蹲下身子，轻声说道。
“小军？哪个小军？我只认识建国。”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迷离。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1.
我妈不见了。
又不见了。
这个月已经是第五次不见，她总喜欢往老槐树那边去，嘴里念叨着一个叫“建国”的名字。
挂断电话，明明手中还有一份紧急的方案没做，但我还是只能急匆匆地往回赶。因为，我妈不是个普通的老人，她患了中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认知功能受损，记忆力也变得混乱。
路上，我联系了隔壁的李婶，再次确认了一下我妈不见的事儿。
“我中午去给你送饭，敲了半天门，没人应。院子里也没看到你妈的人影。”
“对了，小军啊……你妈是不是又去老槐树那里了？她老念叨着啥建国。”
我叹了口气，扫了一眼那个挂在我妈手腕上的防丢手环，显示定位就在村口老槐树下。
“谢谢李婶，我这就过去看看。”
自从母亲中风后，我做了很多准备。我在她手腕上戴了防丢手环，在家里安装了监控，还在村里几个主要路口贴了寻人启事。
但是，这些都阻止不了她出门寻找那个虚幻中的“建国”。
我一路小跑来到老槐树下，远远就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坐在那里，手里把玩着一片槐树叶。
“妈！”我喊了一声。
她抬起头，看到我，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
“你是谁？你认识建国吗？”她问。
我的鼻子一酸，走上前去，蹲在她身边。
“妈，我是小军啊，你儿子。”
她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儿子？我有儿子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而瘦弱。
“妈，别闹了，咱们回家吧。”
“回家？回哪个家？建国还没回来呢。”她挣脱我的手，又看向远方。
我心里一阵无力感升起。每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强行拉她走，她就会哭闹，甚至会抓挠我。顺着她的话说，又怕她越陷越深。
我只能耐心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远方。
“建国是谁啊？妈，你跟我说说他的故事好不好？”我试探着问。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嘴里继续念叨着那个名字。
一阵风吹过，槐树叶沙沙作响。我看着母亲苍老的侧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曾经那个坚强能干的母亲，如今却变成了这个样子。
自从我爸去世后，她一个人拉扯大我，吃了多少苦，我心里清楚。我以为等我长大了，有出息了，就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还没等我报答她，她就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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