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静得可怕,张子墨的氧气面罩随着微弱的呼吸轻轻起雾,手腕上缝合的伤口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什么。陈天润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树叶,缓缓覆上张子墨的手,声音哽咽:“子墨,我来看你了…”那语气像是一根快要绷断的弦。
左航的手搭上陈天润的肩膀,轻轻一搂,低声劝道:“阿润,别哭,你胃出血才好没多久呢。”他的声音不重,却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黄朔站在床边,目光从左航和陈天润这对恋人身上移到张子墨紧闭的双眼和惨白的脸颊,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声。四个人从高中开始,都是其他人感情的见证者。左航表白时,黄朔张子墨是气氛组;虽然黄朔没表白,但他有多爱张子墨,大家都清楚。黄朔也知道,这两个人的胃病,不过是从那些年山河四省的学生时代落下的。想到这儿,他的胸口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下,疼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子墨,醒了啊……好点了吗?”是陈天润的声音。
啪——
一声踹门的巨响打破了病房里的沉默。张淑华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鞋底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尖锐刺耳。黄朔的神经瞬间绷得像弓弦,张子墨刚坐直的身体让他心头一紧。
张淑华几步跨到床边,一把推开了黄朔,手指死死地揪住张子墨的衣领。她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划破空气:“你还敢自杀?我好吃好喝伺候你,你有啥不满意?说话!”话音未落,她扬起手就是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病房里回荡。
“干什么!他刚醒!他是病人!”陈天润猛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张子墨,声音带着哭腔。他护住张子墨的动作很坚定,但眼神里却满是无助。
张子墨突然用力推开陈天润,扯下氧气面罩,抓过床边的垃圾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噗的一声闷响,鲜血顺着鼻尖滴落进垃圾桶,鲜红刺目。黄朔几乎是瞬间冲到两人中间,挡住了张淑华的视线:“阿姨,要打就打我吧!都是我的错,跟他没关系!”
“让开!”张淑华暴躁地伸手去抓黄朔,却被张子墨虚弱却坚定的声音打断:“黄朔,让开,不然以后你别见我了!”他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但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他比谁都清楚,母亲的性格容不得反抗。
几巴掌噼里啪啦地落下后,张淑华终于停了手。临走前,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子墨:“少跟他说话!”张子墨低着头木然点头,像一只被抽空了力气的小猫。
左航松开一直紧抱着陈天润的手,陈天润几乎是在下一秒扑到了张子墨身边,眼眶泛红:“子墨,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自杀了……”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意。
张子墨没有回应,只是低垂着眼睑,双手无意识地扣在一起,指节泛白。
黄朔慢慢走上前,嘴唇动了两下,终于吐出一句:“子……张老师,对不起……”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努力压抑某种情绪。
张子墨抬起头看了一眼黄朔,语气平静却透着决绝:“你走吧……注意安全,看见我妈绕着走。”即使在这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为黄朔担心。
看着黄朔的身影消失在病房门口,张子墨终于蜷起了双腿,把脸埋进膝盖里。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白色床单上,溅起点点湿痕。陈天润看着他,心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开口时声音颤得不成样子:“子墨,你还好吗……”
过了许久,张子墨才抬起头,双眼红肿,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如果我妈走了,我是不是就能跟他在一起了……”他的声音破碎,像是用尽全力才挤出来的,“天润,我还是忘不了他,我还是忍不住爱他……”陈天润心疼的抱着张子墨,无奈地拍着背给他顺气。
这些话都被门口的黄朔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