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喏怒气冲冲地往水瓶宫跑去,一路上念叨着:“多端斯这个家伙,居然拿了我的日记本!……”
其实日记里也没写什么,大多都是她在魔法世界冒险的事儿,被多瑞斯这个会法术的欠揍星灵知道了也没什么,反正有一半事儿都是关于星神界的。
可她最近写的那篇被知道就完了啊!
她对自己发了个小小的誓,如果能做成四个蛋糕,她就……
喏喏猛地停住脚步。
就什么?
她做成蛋糕之后,要干什么来着?
这么大的事儿,她给忘了?!
喏喏努力回想,可压根儿记不起来。
她正蒙着呢,忽然看见了从水瓶宫出来、还在打着哈欠的金发少女,顿时把日记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兴冲冲的跟上去打招呼:“欸,伊芙?”
她不是住在天秤宫吗?那儿可离这挺远的啊,她怎么从水瓶宫出来了?
伊芙也看见了她,猛地记起几个月前的“美梦成真椅”事件,不禁有些想笑:“小喏喏你又来玩了啊。”
小喏喏放寒假在家里闲着没事干,过完年的第一天就兴高采烈地来了星座宫,还带了一堆好吃的,给波波尔那几个馋的,一堆几千岁的星灵围在白羊宫猛吃,可热闹了。
热闹到什么程度呢?就连路过的蓝斯大人都被她塞了两把薯片,兴冲冲地说是新年吃这个寓意特别好。
听说当时的守护神大人沉默了两秒:“你说什么东西寓意好?”
某喏:“这薯片是开心果味的欸!”
刺激。
现在的伊芙笑了半天才扯回正事。她顺嘴一问:“对了,小喏喏,你有没有在日记本上施过什么法术?”
那感觉,和千年前雷加的气息也太像了吧。
喏喏有些欲哭无泪:不是吧,伊芙你怎么也跟着多瑞斯胡闹啊……我的日记本不会被你们翻了个遍吧……
等会儿,法术?
“应该没有啊,怎么了?”喏喏回想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确定地回答她。喏喏平时在家写日记的时候,可连锁都不上,更别说施什么法术了。
天秤座星灵皱了皱眉头:“没有吗……”
有些不对劲。
但喏喏可没想那么多。此刻的她终于突然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赶紧加快速度跑向水瓶宫,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地喊:“伊芙再见!我下次再去找你玩!”
再不赶过去多瑞斯可就溜了!
伊芙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又想起来第一次见面时喏喏被骗当众叫利恩小名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
这么单纯天真的小喏喏,怎么可能会施那么吓人的反噬术嘛。
想起往事,正往天秤宫走的伊芙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可那个感觉,和千年前相比虽然淡了不少,但还是,好吓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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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年前,天秤宫的地下——
地下的潮气裹着铁锈味漫在空气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四角点起的微弱的法术星光,把四壁照得昏晦。地上还算干净,除了些许泥土之外再无他物——
除了那截锁在少女脚踝上的粗铁链。
伊芙晃了晃脚,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
“啧。”
她不满的环视一周,随便动了动,拴在她身上的锁链发出轻响。
天秤座星灵完全没有被关起来的恐惧,脸上满是对这儿的嫌弃,自言自语:
“雷加这锁链该上点油了,卡着我脚踝磨出个印子,回头要是留疤,我高低得把他从悬崖上踹下去。”
本以为不会有回应,面前的墙壁却忽然扶起一道衔尾蛇黑红色法阵。
伊芙挑了挑眉:“哟?”
法阵并未消失,而是从里面传来一个阴冷的笑声:
“天秤星灵伊芙,把你看守的那部分世界封印交出来……”
话还没说完,伊芙就满不在乎的插嘴:
“怎么着你能给我把锁链换成金的?”
对方一时被噎住了,法阵沉默了好一会儿,闪了两下:
“那我就把你放了,你还要锁链干什么?”
伊芙一脸不屑,语出惊人:
“爷把你捆起来丢海里。”
对方被气笑了:“真是跟多瑞斯那个家伙一模一样。”
伊芙打了个哈欠:“那我比他善良多了,我只是把你丢海里,他会先把你烤熟了再丢海里。”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皮笑肉不笑:“你怎么知道他说了什么?”
伊芙的目光轻飘飘扫过法阵:
“雷加大人不妨猜猜。”
法阵那边的人笑起来时没什么起伏,更像冷风刮过窗缝,细而尖的气音从齿间挤出来,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涩意。那笑声不长,就一声,却像冰锥子轻轻戳在骨头上,尾音拖着点若有若无的停顿:
“很聪明,但还不够。”
天秤座星灵随手点着锁链的指尖一顿,心下微微一沉。
雷加作为星座宫守护神,心思真不是一般的深。
她故意这么说引起雷加怀疑,就是为了让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有办法与同样被锁在地下的的其它星灵取得联系,让他有所顾忌。
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能看穿。
至于为什么她会知道多瑞斯跟雷加说的话,那是她瞎编的。
毕竟认识这么多年不是白认识的。
阴森森的声音透过法阵传来:
“我再说最后一次,把你的封印交出来。”
伊芙嘲讽的扯了扯嘴角:“可以啊,交给谁都不交给你。”
话音刚落,在她身上缠了无数圈的锁链突然一动,下一秒闪过电光。
电流如细密针芒,瞬间扎进神经。伊芙浑身神经猛地绷紧,每根都似被烧红的针反复穿刺,从指尖到发梢,连毛孔都溢着钻心的疼,下唇咬出的血珠都没能盖过这蚀骨的刺痛。
电流窜进身体的瞬间,她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四肢猛地绷直,指节抠进掌心也觉不出痛,眼前炸开成片的白,连带着耳里全是尖锐的耳鸣。
“我……”伊芙猝不及防微微一颤,死死咬着下唇。
然而雷电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愈演愈烈,令人浑身剧痛,眼前发黑。
她的视觉、听觉被电流碾成碎片,眼前炸开惨白的光,耳中尖啸轰鸣,世界只剩白与噪的混沌,连痛苦都变得模糊又汹涌,似被抛进无边的疼的深渊。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面前的法阵光芒减弱,消失前,飘过来一句若有似无的冷笑: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体验一下,你曾经历过的,最恐怖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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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仅是伊芙在面对雷加时所经历的过去,除去梦魇,其实算不上多么可怕,毕竟那时候他们才刚被抓起来,被锁在各个属性宫殿雷加用法术扭转出来的地下空间。
而蓝斯大人所经历的,无疑要比他们恐怖的多。
可他到底承受了什么,无从得知。
雷加给每个人的折磨都不同,但据说都有一个共同点:以精神法术为主。
在他的幻境梦魇里,被施咒者都会被放大内心的恐惧,困在梦里,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经历过的最害怕,最不想提及的过往。
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样漫长。
从梦里出来后,雷加又会跟疯了一般鞭打他们,伤口极难愈合。
那是星座宫最黑暗的过去,所有星灵都不愿回忆的历史。
所以每个人经历了什么,基本不会被知道,因为不会有人那么大胆地提及过去。
即便是一千年后的现在,大家都只听说过蓝斯大人受的伤最重,身上的伤口到现在也无法复原。
相比之下,他们来得是轻松了不少,至少经过千年的修养,身体上的痕迹都愈合了。
伊芙除了自己,倒是还听说过多瑞斯的。
明明是除了蓝斯伤得最重的那个,但那家伙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愣是顶着一身的血痕和难以恢复的幻梦伤,侧躺在水瓶宫的天顶阳台上,吊儿郎当地和她研究怎么捉弄利恩。
伊芙一拍手:有了,下次去和小喏喏打赌,就赌这家伙永远不会有正经的时候。
实际上,她在幻境梦魇中受的伤估计是最轻的了吧。
因为不记得她在梦里经历过什么了。
倒不是她忘性大,是因为她的记忆被多瑞斯消除了。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雷加的法术特殊,在梦魇中经历的事根本无法忘记,连封印都做不到,那家伙愣是凭着一己之力把她的记忆删得一干二净。
她本来还小小地感动了一下,后来他不怀好意地说:“你看看啊,咱俩都废了谁还能去恶作剧啊?”
结果后来成了多瑞斯出主意她去实施,星座宫闹得鸡飞狗跳,给蓝斯气得够呛。
但每当她问怎么做到删除记忆,他都懒得回答。
同样,他也不想去抹除别人的记忆。
虽然这是多瑞斯的自由,但她还是有些不满。
蓝斯居然也没让他抹去大家的记忆,幻梦的后遗症过深,对所有人都造成了很严重的影响,就这么放任后遗症不管,星灵们的精神上都受到了不小伤害。
蓝斯不提,多瑞斯犯懒,除了当事人伊芙,其余人又不知道他有这个能力。
时间一久,竟然被他瞒过了上千年。
不管怎样,都过去了。
现在,她对当初的事只是条件反射有些害怕而已,毕竟都没什么印象了。
伊芙向自己的天秤宫走去,忽然想到了两个问题:
一是,为什么多瑞斯把她的记忆删除之后,三个月内除了蓝斯,没人能进得了水瓶宫呢?
至于第二……
伊芙突然有了个不太好的猜想:
反噬术和幻境梦魇的气息那么相似,那——
两种法术的施咒者,会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