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银匠的鎏金匣在月光下渗出暗红血丝。
岩温用苗刀划开我左手掌心时,银蝶纹路突然沿着血管暴起。当他的血滴进我伤口,那些银丝竟与古籍残页的插图如出一辙——雌蛊宿主心脉处盛开的银蝶,与雄蛊宿主脊骨上盘踞的玄蛇,在血泊中结成并蒂花。
"二十年前我阿妈剖心取蛊,换回阿爸三日清醒。"岩温将银项圈扣在我颈间,冰凉的苗文图腾贴住脉搏,"双生蛊宿主注定要替对方承伤,现在明白祠堂那晚我为何发疯了?"
手机突然弹出闺蜜的朋友圈,照片里陈昊手腕系着与我同款的苗绣发带。耳后银蝶骤然发烫,岩温猛地将我拽进怀中,银戒压着锁骨下的旧伤:"这么想他?"他撕开玄色衣襟,露出脊背上狰狞的玄蛇纹,"不如让你看看他怎么疼。"
蛊虫在血脉里尖叫的瞬间,我听见千里之外病房监护仪的蜂鸣。陈昊蜷缩在病床抽搐的画面涌入脑海,而我的指尖正浮现与他手腕相同的青紫瘀痕。
"同心蛊能让宿主感知彼此痛觉。"岩温啃咬着我发抖的肩头,在肌肤上烙下新的银砂,"那晚你替我挡的毒箭,现在正在他肝脏里发酵。"
竹楼外突然传来银器碎裂声。我们冲进祠堂时,百岁银匠正跪在裂开的雌蛊鼎前发抖——本该空置的青铜鼎内,竟蠕动着半张闺蜜的脸。
"她吞了当年被盗的雌蛊残骸!"老银匠的银槌指向鼎身浮雕,明朝苗女手中的银刀正在滴血,"双生蛊嗅到同源气息开始苏醒,今夜子时…"
岩温突然将我按在祭坛上,银刀划开两人手腕。血流交融的刹那,我看见二十年前的暴雨夜:怀孕的岩温母亲握着银刀刺进心口,而祠堂梁柱上悬挂的,分明是闺蜜此刻扭曲的脸。
闺蜜的指甲抠进雌蛊鼎裂痕时,我腕间的哭蛊铃震碎了苗岭的月光。
岩温将我甩上神龛,银链缠住两人交叠的手腕:"抱紧我!"他脊背的玄蛇纹突然暴起,毒牙刺进我肩胛的瞬间,二十年前的场景如血色瀑布倾泻而下——
暴雨中的银匠铺,少女时期的母亲正在为岩温父亲更换锁骨银钉。雌蛊鼎在她腹中投下阴影,而窗外举着地质锤偷窥的,竟是闺蜜苍老二十岁的脸。
"当年你母亲吞过雌蛊残片。"岩温咬破舌尖将血渡给我,在濒死幻象里指给我看母亲耳后的淡银蝶纹,"所以她支教期满逃离时,怀着的已经是蛊胎。"
祠堂梁柱的血藤突然绞紧我的脚踝,明弘治年间的画面在眼前炸开:苗族先祖岩琅被玄蛇蛊反噬,他的汉族恋人将银刀捅进心窝。当两只蛊虫从他们口鼻钻出交尾时,整座苗寨的银器同时发出悲鸣。
"看清楚了?"岩温将我浸入血泉,玄蛇纹顺着相贴的脊背爬进我的血管,"双生蛊从来不是情蛊,是岩氏先祖为镇压龙脉创造的活人祭品!"
闺蜜的尖笑刺破幻境。她脖颈后的雌蛊蝶纹与玄蛇产生共鸣,考古队的钻机正在掘开岩温母亲的衣冠冢。我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响,十七道银链从祠堂地底破土而出,将我与岩温钉成献祭的姿势。
"当年你母亲带着雌蛊逃走,现在该由你补全祭品了。"闺蜜的眼球完全变成银白色,她手中的雌蛊鼎残片正与我颈间银项圈共振,"多亏陈昊吞了雄蛊血,我才能定位到..."
岩温突然震碎银链,沾血的苗刀挑开我后颈皮肤。在哭蛊铃的轰鸣中,他生生剜出我耳后的银蝶蛊,连同自己脊背的玄蛇纹一起塞进雌蛊鼎。最后一刻,我瞥见他锁骨下的苗文咒语浮现金光——"以我骨血,断尔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