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乃的雨季让山路变得泥泞不堪。张日水背着昏迷的少年张起灵，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密林中。三天前从张家古楼逃出来后，张起灵的情况时好时坏，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如同活物般时隐时现。
"还有多远？"张日水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的右手已经青铜化，但奇怪的是并不影响活动，反而比之前更有力量。
"直线距离1.5公里。"系统回答，"但前方地形复杂，建议绕行。"
张日水看了看怀中少年苍白的面容，摇头："没时间了。"他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翻过去。"
山林间弥漫着诡异的雾气，能见度不足十米。更奇怪的是，越靠近巴乃，胸前的麒麟纹身就越发灼热，仿佛在预警什么。
翻过山脊，一片宽阔的湖泊突然出现在眼前。湖水漆黑如墨，即使在雨中也不起一丝涟漪，平静得不像自然水体。湖心隐约可见一座建筑的轮廓——那就是水下张家古楼。
"怎么下去？"张日水环顾四周，湖岸没有任何船只。
少年突然在他背上动了动，微弱地说："血...钥匙..."
张日水小心地将他放下。少年勉强抬起手，指向湖面："你的血...会打开路..."
张日水毫不犹豫地割破左手手掌——还没青铜化的部位。
鲜血滴入湖水的刹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了：湖面从滴血处开始，迅速变得透明如玻璃，最终露出一条向下的阶梯，直通湖底！
"这是..."
"张家的血脉通道。"少年虚弱地解释，"只有纯血能激活。"
阶梯两侧的湖水如被无形屏障隔开，形成一条透明隧道。张日水抱起张起灵，谨慎地踏上去。阶梯看似玻璃材质，踩上去却温暖如活物，甚至能感觉到微弱的脉搏跳动。
随着下潜，光线越来越暗。张日水胸前的纹身开始发出淡淡的红光，照亮了前方。大约下了两百级台阶后，一座保存完好的古楼出现在眼前，与陆上的张家古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所有建材都呈现出诡异的青铜色泽。
古楼大门紧闭，上面挂着一把奇特的锁——锁孔形状与张日水胸前的纹身轮廓完全吻合。
"用...纹身..."张起灵轻声提示。
张日水将胸前的纹身贴在锁上。一阵刺痛传来，锁吸收了纹身的光芒，"咔嗒"一声弹开。大门缓缓开启，一股混合着草药和金属气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古楼内部比外观大得多，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空间。大厅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青铜树，枝干上挂满了拳头大小的"果实"。走近一看，张日水胃部一阵抽搐——那些根本不是果实，而是缩小的人体！更可怕的是，每张脸都和他有几分相似。
"克隆体..."少年声音发抖，"失败的实验品..."
张日水强忍不适，走近青铜树。树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最上方写着《归零计划·血脉记录》。他伸手触碰那些文字，指尖刚接触树皮，一股电流般的刺痛便窜遍全身！
刹那间，无数画面如洪水般涌入脑海——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在实验室里忙碌，她的脸...是母亲！
——培养舱中漂浮着数十个胚胎，标签上写着"张日水第三代克隆体"...
——成年的张起灵被锁在青铜柱上，痛苦嘶吼："杀了我！"
——青铜门后，一双金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这些画面如此真实，仿佛他自己的记忆。张日水踉跄后退，头痛欲裂。
"宿主！"系统警报声尖锐，"检测到外部记忆入侵！"
"这是...什么..."张日水跪倒在地，冷汗浸透衣衫。
少年艰难地爬过来，将青铜钱币按在他额头："屏息...凝神...这些都是血脉记忆..."
钱币冰凉的温度让脑海中的画面暂时稳定下来。张日水喘着粗气，看向青铜树："为什么我能看到这些？"
"青铜树...记录所有张家血脉的记忆..."张起灵解释，"你是原始体的克隆...所以能看到他的记忆..."
原始体的记忆？张日水再次触碰树干，这次有了心理准备。画面继续展开：
——1985年，原始张日水站在青铜门前，身旁是已成年的张起灵。
——"记住，小灵，"原始体说，"如果我失败了，计划就交给第三代。"
——张起灵抓住他的手臂："让我去！你的血纯度不够！"
——"不，你的血是锚点，不能冒险..."原始体推开他，独自走入青铜门...
画面突然跳转：
——青铜门后是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一团金色光球。
——原始体跪在光球前，七窍流血："母亲...我来了..."
——光球中浮现出女子的面容："钥匙...带齐了吗？"
——原始体摇头："只找到三块...第四块在..."
——女子叹息："那就只能用那个方法了..."她伸手按在原始体头顶，"我会将你的意识分裂，植入不同克隆体..."
接下来的画面变得支离破碎：
——原始体的身体开始分解，化为无数光点...
——女子流着泪，将光点收集到一个个小瓶中...
——瓶子上标注着"张日水克隆体·记忆碎片"...
——最后一个画面是女子转向虚空，仿佛能看见正在观看记忆的张日水："找到所有钥匙...完成归零计划..."
记忆洪流突然中断。张日水如溺水者般大口喘息，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少年正焦急地拍打他的脸。
"哥哥！醒醒！"
"我...看到了..."张日水声音嘶哑，"原始体的记忆...妈妈...青铜门..."
少年松了口气，随即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青铜色液体。张日水连忙扶起他："你怎么样？"
"时间...不多了..."少年抓住他的手臂，"树顶...有你要的答案..."
张日水抬头，青铜树高耸入...不，这里没有天空，古楼顶部是一片混沌的黑暗，而树的顶端消失在黑暗中。要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还有其他方法吗？"
少年摇头，突然身体一僵，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开始疯狂蔓延！他痛苦地蜷缩起来，指甲几乎要抠进地面。
"小灵！"张日水手足无措，突然想起自己的血曾抑制过青铜化。他立刻割破手腕，将血滴在少年胸口。
血液接触皮肤的瞬间，青铜纹路如潮水般退去。少年喘息着平静下来，但张日水自己的右手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青铜化部分正在向上蔓延，已经越过手腕！
"反噬..."张起灵虚弱地抓住他的右手，"我的血...可以暂时抑制..."
他划破手指，将血滴在张日水的青铜化部位。奇迹再次发生——青铜色褪回手腕，但并未完全消失，而是在皮肤下形成了一圈奇异的花纹。
"只能...暂时缓解..."张起灵疲惫地说，"必须找到...根源..."
根源...张日水望向青铜树。答案一定在树顶。他脱下外套垫在张起灵头下："等我回来。"
树干冰凉刺骨，表面布满了细小的凸起，像无数微型青铜刺。张日水刚爬了不到三米，双手就已经鲜血淋漓。奇怪的是，血液一接触树干就被吸收，而树上的"果实"随之微微发亮。
"它们在...吸收你的血..."少年在下方提醒。
张日水咬牙继续攀爬。越高处，树干越光滑，几乎无处着力。爬到约十米高时，一个失误让他险些坠落，右手本能地抓住一根树枝——
树枝突然软化，如活物般缠绕住他的手腕！同时，又一段记忆强行闯入脑海：
——一个陌生的实验室，墙上标注"汪家基因工程中心"。
——培养舱中漂浮着一个与张日水相似的胚胎。
——身穿白袍的老人对助手说："把汪藏海的记忆植入这个克隆体，我们要创造完美的间谍..."
——画面跳转：张日水（或者说，某个像他的存在）站在青铜门前，手中拿着一块发光的碎片...
这段记忆陌生而违和，与之前的血脉记忆截然不同。张日水头痛欲裂，差点松手坠落。
"宿主！"系统紧急警告，"检测到记忆污染！有外部记忆被植入你的基因！"
汪藏海的记忆？那个汪家祖先？张日水突然想起自己偶尔会脱口而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汪家秘辛...难道...
还没等他想明白，头顶突然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抬头望去，黑暗中出现了一个缓缓下降的平台，平台上站着三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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