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临的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齐玥的机械义肢抵在他锁骨处,冰冷的金属尖端已经刺破皮肤,渗出细密的血珠。她的瞳孔在煤油灯下呈现出不自然的灰蓝色,像是蒙了一层雾,涣散得可怕。
"系统说...你是我第七夜必须杀死的目标。"
她的声音带着细微的电子杂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干扰她的声带。齐临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茉莉香,混合着机油和血腥气——这绝不是他记忆中的齐玥。
"姐..."他艰难地开口,右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怀表,"你还记得我十二岁那年,你送我的第一把瑞士军刀吗?"
齐玥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你说...那是用来拆炸弹的。"她的机械手指突然收紧,"但我不记得给过你。"
剧痛让齐临眼前发黑。就在他即将按下怀表按钮的瞬间,控制室的门板突然炸裂,五个真人大小的木偶踩着碎木片爬进来。它们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每根手指都连着晶莹的丝线,而那些丝线的另一端——
全部缠绕在齐玥的四肢上。
"第二夜给你手指~"
最矮的那个人偶摘下自己的脑袋,腔体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不要相信3:33的齐玥】。齐临的怀表显示03:32:47,秒针诡异地停滞了一瞬。
"砰!"
放映机突然自动运转,标着"2"的胶片投射出模糊画面。齐玥被铁链锁在笼子里,正用机械手指在墙上刻字。鲜血顺着金属纹路滴落,在墙角积成小小的血泊。
镜头转向铁栏外,穿高礼帽的人偶师弯腰行礼,手里捧着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那颗心脏表面覆盖着机械脉络,中央嵌着一块微型怀表——和齐临手中的一模一样。
"想要回她的记忆吗?"人偶师的声音和放映机杂音混在一起,"明晚带你的怀表来换。"
画面突然切换。齐玥站在雨中的钟楼前,胸口插着七根银针。她张开嘴,发出的却是机械女声:"欢迎来到第七次轮回。"
"咔!"
胶片断裂。齐临猛地回头,发现齐玥正用机械手指抠挖自己的太阳穴,皮肤下露出金属光泽。
"有东西...在篡改我的记忆..."她每说一个字,嘴角就渗出黑色液体,"快走...第三夜要开始了..."
晨光透过彩绘玻璃时,剧院陷入诡异的宁静。
齐临在齐玥的外套夹层里找到一张被血浸透的纸条。上面是她的笔迹,却写着让他毛骨悚然的内容:
【不要救我 这已经是第七次轮回】
纸条背面画着精密的结构图——是齐玥机械心脏的剖面设计,标注点全部指向怀表嵌入的位置。最下方有一行小字:
"当第七根银针落下,时间将永远停在你杀死我的那一刻。"
怀表突然发烫。齐临翻开表盖,内侧刻着他从未注意过的字迹:
"给阿临的第七个生日礼物——永远的三秒钟。"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岁那年,齐玥送他的根本不是普通怀表,而是她从系统那里偷来的时间控制器。
"砰!"
二楼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齐临冲上去时,看见齐玥倒在齿轮堆里,机械心脏的防护罩敞开,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里露出银色反光。齐临掰开她的手指——是半截断针,针尾刻着"3"。
"第三夜给你..."齐玥突然睁眼,灰蓝色的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我的谎言。"
正午的钟声响起时,剧院开始崩塌。
墙壁渗出黑色黏液,观众席的人偶集体转向齐临,它们的胸腔里传出齐玥的声音:"为什么要进来?"
怀表显示12:00:00,秒针纹丝不动。
齐临抱起昏迷的齐玥冲向地下室,却在楼梯拐角撞见浑身是血的自己——那个"齐临"胸口插着七根银针,正在用齐玥的机械手指刻字。
"这是...未来的我?"
幻象突然扑来。千钧一发之际,真正的齐玥用身体挡在他面前,三根傀儡丝瞬间贯穿她的肩膀。
"找到...放映室后面的镜子..."她咳着血把断针扎进自己心脏,"...那是时间的裂缝..."
人偶师的狂笑从穹顶传来:"多么感人的姐弟情!可惜她每次轮回都会忘记你——"
"闭嘴!"齐临按下怀表按钮。
世界陷入绝对静止的三秒。他看见所有傀儡丝都通向舞台中央的镜子,镜面映出的不是现在,而是三年前的雨夜——齐玥独自走进钟楼的背影。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齐临拖着齐玥跳进镜中。
冰冷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第三夜,赠你一场盛大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