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叙旧

莫萨克城内弥漫着血腥味与消毒水味，上官清水穿着布满裂痕的动力装甲穿过狭小的街道，她的脚上沾满了从前线撤下来的士兵的血。

　　巷子两侧的店铺大多早早关了门，只有零星几家店铺还在亮着灯，几名缺胳膊少腿的混沌士兵坐在街角的火盆边，他们相互传递着手中的酒壶，上官清水路过这里时，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

　　“我发誓那道蓝光出现时，我看到了象征死亡的下界九重地！”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算是幸运的了，至少咱们没把命丢在那。”

　　“我家里还有刚为我生下大胖小子的媳妇，这要让我媳妇知道我为了她和孩子的补品钱与奶粉钱而断掉一条胳膊的话，我不知道她该有多伤心，这次战斗我杀了十几人，才赚了六百出头，这也只够一个月的开销，等过几天格拉斯克下令时，我还会再次参战。”

　　上官清水加快脚步，将那些声音甩在身后，她的装甲发出不协调的咔嗒声，胸甲上那道裂痕贯穿了整个血神徽记，每走一步，冷却液都从裂缝中渗出，顺着大腿流下。

　　转过三个弯，她停在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前。

　　门框上钉着一块锈蚀的金属板，上面刻着象征混沌武器大师的齿轮与骷髅的图案。

　　上官清水中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连串金属碰撞声，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

　　片刻过后，门开了一条缝，一只机械义眼在黑暗中泛着红光。

　　“上官小姐！现在城里的人都在说那道蓝光，很多士兵都被那道蓝光所害，我以为小姐您死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不过这也多老鬼你的手艺，两次都救我于危难之际，现在拿去修吧，我希望你能在下次战斗时彻底修好它。”清水冷笑一声，将破损的胸甲从身上扯下来，扔在了门前的地上。

　　门完全被老鬼打开，上官清水跟随着他的脚步走进屋内，屋内比她第一次来时还要拥挤，各种机械零件和武器半成品堆满了每一个平面。墙上挂着的工具中，她一眼认出了几件带着上官家徽记的专用器械。

　　“哟，老鬼你还留着上官家族的徽记呢？”

　　“是的小姐，在下不敢忘本，我猜您一定饿了，我这就让我妻子给您做些吃的。”老鬼搓着手，机械义肢不停的抽搐着。

　　老鬼的妻子从里屋探出头来，她看到上官清水时，她瑟缩了一下，迅速缩了回去。

　　里屋传来餐具碰撞的声音，少顷，食物香气从里屋扑鼻而来。

　　老鬼的妻子端着一个大托盘走出来，上面堆满了莫萨克城罕见的珍馐：烤沙漠蜥蜴、腌制仙人掌芽、甚至还有一大壶血麦酒，这在实行战争配给制的城市里简直是奢侈品。

　　"上官小姐请...请用..."女人低着头，不敢直视清水的眼睛。她的机械手指在托盘边缘留下几道凹痕。

　　老鬼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太阳穴流下。

　　上官清水盯着那些珍贵的美味佳肴又看了看冷汗直流的老鬼，突然笑了，她拿起酒壶晃了晃道：“这么丰盛的食物，我猜老鬼你平时肯定不舍得吃，你好歹也是长辈，别光站着看我吃你也坐下来一起吃，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我要想杀了你的话第一次找你时就直接动手了。”

　　血麦酒的度数很高，老鬼不胜酒力连喝几杯他便有了醉意，借着酒劲他开始叙起了旧。

　　“我十岁开始跟着师傅学习锻造兵器与练习武艺，十八岁就已闻名天下，五百年前的地球还没有进入热武器时代，那时侯地球宗门林立，像什么剑仙、侠客到处都有，自从进入热武器时代后，这些人都相继消失了。实不相瞒我给各路高手都打造过兵器，但我这辈子最高兴的就是在上官家族的那段时间，你的父亲还亲自帮我介绍了个白衣剑仙，为我俩举办了婚礼。”

　　“那是当然，我爹那时候可对你不薄，但谁知道你后面自己拖家带口跑了呢？”上官清水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老鬼跑路的不满，她的心中萌生出想要让老鬼再次加入自己队伍的想法，至少她要让他把自己身上欠上官家族的情还了。

　　老鬼也是个聪明的老实人，他清楚在上官家族危难时刻跑路有多操蛋，也察觉出上官清水心中的不满，于是他立刻出言保证道：“小姐你放心，我欠你和家族的人情我早晚会还的，我依稀记得你出生的时候，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十分漂亮，我可是唯一抱过你的外人，你的父亲亲自把你带到我的房间让我抱的。”

　　“那你更得为我好好办事了，我想要你强化我的动力装甲，至少日后的战斗中若再遇见那道蓝光，它不至于轻易出现裂痕。”上官清水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她突然感到无比疲惫，抬头望向窗外被烟雾遮蔽的星空。思索着未来有了领地后该怎样发展。

　　“那这就得需要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孩童精血，黑市东区有个叫'血舌'的贩子，他最近刚从帝国边境村庄掠夺来一些孩童，不过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不收你一分钱！”老鬼的脊椎义肢抽搐了一下。

　　他往腰间别了三把不同型号的扳手，又往机械义眼里滴了几滴浑浊的润滑剂，万事俱备后他站起身拿起一大袋金币推开屋门。

　　“带路。”上官清水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