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传来了混沌巡逻队沉重的脚步声，铁靴踏在石板路上发出的声音好似铡刀落在地上，老鬼数着巡逻队的脚步声，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望向窗外。
莫萨克城的夜空被混沌火炬染成病态的橘红色，像一块发炎的伤口。
“我差点忘了今天晚上是享乐教派活祭的日子，街道上不允许其他教派的人，咱们得走暗渠了，小姐我希望您到黑市以后变个称呼，最起码得叫鬼叔，要不然我不知道那些人会不会伤害小姐您。”
老鬼虽心中对上官清水毫无恶意，但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太蠢了，以至于他刚说出就狂扇自己的脸颊。
一旁的上官清水心中感到强烈不爽，她觉得老鬼这是在威胁自己，他觉得老鬼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在黑市有很多威望，想要相安无事就得听他的话。
做了十八年小姐的上官清水即便脾气再好，现在也怒火中烧，她转过身就要掌掴老鬼。
“所以老鬼你这是在威胁我必须乖乖听你的话？”
“对不起小姐，是我语言表达的不清楚，您只要跟我去看一眼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说了，您私下叫我老鬼我是决不在意的。”
老鬼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要知道他年龄远比上官清水大得多，而且又是男性，自古以来有句老话讲得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岂有跪其他女人的道理。
无论是从长辈的角度还是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角度来看，老鬼都已经卑微至极，甚至这一幕都被他的枕边人看得一清二楚，如今面子也丢了。
上官清水没有办法再去追究，毕竟老鬼已经卑微至极，再追究下去恐有祸患，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老鬼在黑市东区里有多大的威望。
他们从店铺地窖进入莫萨克城的地下网络，暗渠的墙壁上长满了发光的苔藓，幽蓝的微光照出无数刻痕，那些都是历代黑市商人留下的痕迹。
拐到第七个岔路口时，腥臭味扑鼻而来，老鬼停下脚步，机械义眼脱眶而出，在空中变成了一架微型无人机，他用意识操控着无人机，在确定外面就是目的地后，他收回了无人机。
“小姐，我们到了。”
“嗯。”
他们爬出去的地方是一座废弃屠宰场，生锈的钩子上挂着不明生物的肉块，地面黏腻得每一步都像踩在口香糖上，穿过一道铁栅栏后，眼前的景象令上官清水大为震惊。
黑市东区像是把噩梦具象化的地方。
两侧摊位贩卖的物品让即使习惯杀戮的清水也胃部抽搐：泡在琥珀色液体里的眼球，串成项链的指骨，还在跳动的不知名器官...最令人不适的是那一锅冒着绿炮的滚滚浓汤，锅内还煮着一只触手上长满眼珠的章鱼。
“小姐别与他们对视，那边是瘟疫之神信徒的摊位，您应该清楚他们为了无限的生命力是会做出任何令人感到心理与生理不适的事情。”
“鬼叔啊，我可没你懂得多。”上官清水阴阳道。
老鬼加快脚步，前方有个围着黑布的棚子，入口处挂着七盏人皮灯笼，每盏上面都用金线绣着象征混沌的八芒星，三十余名混沌守卫立在门口，他们再看到老鬼的身影后立刻让出一条道路。
“鬼叔好！”
“鬼叔好！”
“鬼叔好！”
“鬼叔来了，快快请坐，这位小姐是？”说话的是一名身宽体胖的男人，那男人袒胸露乳，上官清水看到他舌头分叉成三条，每条都镶嵌着金环。
老鬼将杯中的鲜血一饮而尽，满面笑容的介绍道：“血舌老弟，这位是我主家的女儿上官清水，目前我为她办事。”
此言一出，血舌愣住了，他先是上下打量着上官清水，随后又望向老鬼。
“看来这位小姐威望不小，来人给这位小姐沏茶！鬼叔我一直想再看看你的真身，几百年前也是你点化我，让我才从蛇化形成人。”
老鬼苦笑了一番：“我真身不就一条百足虫嘛，当初我就用了十年时间从百足虫化形成人，那一年我十岁...算了那有什么好看的，我今日来是想从你这搞几个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孩童，好为上官小姐修复铠甲。”
一旁的上官清水沉默寡言，她的掌心渗出冷汗，她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一种来自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这种感觉让她心神不宁，恍惚间她看到了一条长约千米的血色百足虫与一条百米长的巨蛇盘旋于万米高空。
血舌招了招手示意手下将笼子全部搬过来。
上官清水的视线扫过那些笼子。
笼子里的孩子们出奇地安静，眼神空洞得像被掏空的玩偶。
最小的看起来不超过五岁，手腕上还系着褪色的祈福绳。
老鬼点燃一根香烟，他蹲下身开始用法力测试着这些孩童，为了能让上官清水看到这些孩童的特殊性，他特意摘下自己的机械义眼，用投影的方式将画面展现出来。
但那些画面上官清水根本无法用语言描述出来，那超越了她的认知，她看到下界九重地中所蕴含的罪恶，每一层的人们都在痛苦着哀嚎着，轮回不止，折磨不停。
而这些孩童则是下界九重地中负责押送人们前往折磨炼狱的邪物，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不可名状。
以至于上官清水只是看了三秒，她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走，虽然只有一瞬但她还是感到了害怕，毕竟自己现在连神选都不是，对于那些未知的东西，她基本没有抵抗力。
“哇哦这些小崽子真他妈邪乎，他们是下界九重地出来的低等邪物，这做成武器不得大杀四方？血舌这些孩童我全都要，这张卡里有五千，老弟你全拿去多的钱你拿去花，日后在有这等好货记得通知我！”
回到老鬼的店铺后，上官清水握住酒杯连喝数瓶血麦酒，她渴望通过醉酒的方式让自己忘掉下界九重地的景象，但直到自己第二天醒来后，那下界九重地的景象仍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趋之不散。
老鬼蜷缩在角落睡着了，他的妻子趴在桌上，身旁是空了的酒壶。里屋的门缝中，两个孩子相拥而眠。
动力装甲上，一头展翅高飞的双头鹰被老鬼雕刻的栩栩如生。清水抚摸着那些精细的纹路，感受着其中那股邪恶的力量，她不清楚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否驾驭的这套含有未知邪恶的动力装甲，目前也只有实战才可探明一切。
就在此时，莫萨科城内响起了集结的号角声，她穿上动力装甲，刚要推门而出就听见老鬼的声音从背后传出。
“上官小姐祝你好运，愿血神保佑着你能安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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