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惊讶,没有回避,仿佛知道这个沉重的问题迟早会从这女孩过早接触阴霾的生命里长出来。她轻轻把慕千汗湿的额发拨到耳后,动作轻柔。
“不是所有男人都坏,千千。”她的声音平稳而肯定,带着一种试图安抚却又绝不敷衍的力量,“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善良的、正直的、会毫不犹豫保护弱者的好人,男人和女人都一样。”
但紧接着,她的语气沉缓下来,包裹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现实重量:“但是,我们必须承认,确实存在着另一部分人。他们心怀不轨,利用身体力气的优势或是别的什么去伤害弱者。这是事实,很残酷,但你不能不知道。我们要做的是学会分辨,保护好自己,但不要因为害怕而永远闭上眼睛……”
慕千望着院长柔和却郑重的脸孔,那些话语里的复杂况味——既有希望又不回避阴影——她正努力地试图消化。办公室的温暖似乎稍稍驱散了些她骨子里的寒意。
就在这时——
“吱嘎——!”
窗外死寂的街道,突然爆响起一阵极端刺耳的刹车声,轮胎摩擦地面,发出一种撕裂般的怪响,几乎要刮破人的耳膜。紧接着,是一个女人凄厉到完全变调的尖叫划破夜空:“放开!救命啊——!”
办公室的灯光猛地剧烈闪烁起来,电压不稳般明灭狂跳,墙壁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慕千被那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猛地一哆嗦,下意识地蜷缩起来,看向院长。
灯光诡异地闪烁下,院长脸上那份一贯的从容温和瞬间碎裂。她的脸在强光与阴影的急速交替中变得苍白,一种深切的、几乎本能的惊惧从她眼底炸开,清晰地倒映着窗外那场未知的、正在发生的暴力。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桌上一本书。
慕千在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让她血液瞬间冻结的东西——
那和她噩梦里惊醒时,瞳孔中残留的惊恐,一模一样。
院长的手甚至微微发抖,但她几乎是立刻控制住了。她没有冲向窗口,而是先一步走到僵硬的慕千身边,用一种保护的姿态揽住她单薄的肩膀,同时快速而警惕地望向窗外。外面的尖叫声似乎变成了混乱的争执和引擎的咆哮,随后是车辆急速驶离的声音。
闪烁的灯光渐渐稳定下来,恢复了持续的光亮。窗外重归寂静,仿佛刚才的惊悚只是一场集体幻听。
但办公室里凝重的空气和院长仍未放松的紧绷身体,都在证明着那不是幻觉。
死一样的寂静笼罩下来。慕千还在微微发抖,院长揽着她的手也依旧用力。
过了好一会儿,院长似乎才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着的气。她低下头,看着怀里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姑娘,努力想驱散这份恐怖的气氛。她轻轻拍着慕千的背,像是要拍掉那些无形的恐惧。
然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上的惊惧缓缓褪去,被一种极其温柔、甚至带点刻意营造的轻松所取代。她走到办公桌旁,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心包装好的小盒子,盒子上还系着一根细细的彩色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