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曲

chapter1.相守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他们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周沉的工作室在城东，交响乐团在城西，他们常常横穿整个城市只为共进午餐。沈念排练到深夜时，总能在音乐厅门口看到等待的周沉；周沉赶设计图时，沈念会在他身边安静地练琴。

"你的琴声是我的灵感来源。"周沉曾这样说，当时他正在绘制一座音乐厅的设计图，线条流畅如旋律。

沈念发现自己在周沉身边时，演奏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度。评论家称赞她最近的表演"充满灵魂的震颤"，她知道那震颤来自爱情。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最幸福的时刻露出獠牙。

chapter.2 阴影

那场演出后，沈念在后台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她试图抓住化妆台稳住身体，却碰倒了水杯。下一秒，她的右手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琴弓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老师！"助理惊慌地跑来。

"没事，"沈念勉强微笑，"可能太累了。"

但内心深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母亲去世前的样子——也是从手部痉挛开始，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连呼吸都需要机器辅助。那是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退行性疾病，医生说有50%的遗传概率。

检查结果如预期般残酷。诊室里，沈念盯着自己的核磁共振影像，医生的话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症状已经出现...病情发展速度因人而异...目前没有特效治疗方法..."

"我还有多少时间？"她打断医生，声音异常平静。

"初期可能只是手部不灵活，但随着病情发展...乐观估计，两年内你会失去演奏能力，五年内可能需要轮椅..."

沈念走出医院时，天空下着小雨。她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包里装着确诊报告和医生开的一大堆药物，最上面是一张病假单——她需要时间消化这一切。

chapter.3 离别

周沉发现沈念最近不对劲。她推掉了他们的约会，电话也常常不接。当他终于在她公寓楼下等到深夜归来的她时，她看起来憔悴得吓人。

"念念，出什么事了？"周沉上前想拥抱她，却被她躲开。

"我们分手吧。"沈念的声音冷得像冰。

周沉愣在原地："什么？"

"我说，我们结束了。"沈念抬头看他，眼睛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漠，"我发现我并不爱你。"

"这不可能，"周沉抓住她的手腕，"三天前你还为我作曲，说那是献给爱人的礼物。"

沈念甩开他的手："那只是一时冲动。周沉，我们不适合。我需要的是能理解我音乐事业的人，而不是一个整天和钢筋水泥打交道的建筑师。"

她的话像刀子一样刺进周沉心里。他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这不是真的。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真相。"

"真相就是我不爱你了。"沈念转身走向公寓大门，背对着他说，"别再来找我。"

周沉站在原地，雨水打湿了他的衬衫。他想追上去，但沈念决绝的背影让他却步。那一晚，他在她楼下站到天亮，而她躲在窗帘后，右手紧紧攥着左臂，试图控制那该死的颤抖。

chapter4.余音

分手后的日子对沈念而言如同行尸走肉。她辞去了乐团的工作，借口是要出国深造。实际上，她搬到了城市另一端的小公寓，开始接受各种治疗。

每天清晨，她仍然练习小提琴，但时间越来越短——她的手指不再灵活，曾经流畅的音阶现在变得磕磕绊绊。最痛苦的不是身体的退化，而是每次拿起琴弓时，都会想起周沉听她演奏时专注的表情。

与此同时，周沉像疯了一样寻找她。他去过音乐厅，找过她的同事，甚至联系了她远在老家的父亲，但所有人都不知道沈念去了哪里。直到有一天，他在咖啡厅偶遇沈念的闺蜜林妍。

"她生病了，"林妍最终不忍心看他继续痛苦，"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会逐渐失去行动能力。"

周沉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所有碎片突然拼合在一起——沈念突然的冷漠，她躲闪的眼神，她最后对他说"我需要的是能理解我音乐事业的人"...

"她现在在哪？"他的声音颤抖。

林妍摇头："她不让我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她说...她不想让你看着她一点点死去。"

周沉冲出咖啡厅，开车直奔沈念曾经的公寓。但为时已晚——房东告诉他沈念一周前就搬走了，只留下一个偏远小镇的转寄地址。

雨又开始下了。周沉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墙上还留着沈念挂画时留下的钉孔。他想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如果我注定要失去什么，我宁愿是突然的断裂，而不是缓慢的腐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