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chapter1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二十公里时，周沉的手机响了。是林妍。

"我找到了沈念的病历复印件，"她的声音很轻，"那种病叫'霍夫曼综合征'，发病率百万分之一。主要症状是运动神经退化，目前没有治愈方法..."

周沉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她能撑多久？"

"医生说因人而异。但沈念的母亲从发病到去世只有三年。"林妍停顿了一下，"周沉，她现在可能已经不能拉琴了。对她来说，这比死亡更可怕。"

挂断电话，周沉踩下油门。山路弯道一个接一个，他却觉得车开得太慢。夕阳西下时，他终于看到了青石镇的路牌。

镇小学的音乐节定在周六下午。沈念被邀请担任指导老师，虽然她一再强调自己已经不能演奏了。

"没关系，"音乐老师——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先生说，"孩子们需要的不是完美的演奏，而是对音乐的热爱。你能教会他们这个。"

于是每天下午，沈念的小屋里都会挤满孩子。她教他们用简单的打击乐器打节奏，用口琴吹旋律。当她的手指允许时，她也会试着拉一小段旋律给他们听。

"沈老师，你拉得真好，"一个小男孩说，"为什么你的手总是在抖？"

其他孩子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她。沈念放下琴弓，想了想说："因为我的身体里有个小怪兽，它不喜欢音乐，所以总是捣乱。"

"那怎么办？"一个扎辫子的女孩担心地问。

"我们打败它！"男孩挥舞着鼓槌。

沈念笑了："音乐就是我的武器。只要还能拉出一个音符，我就还在战斗。"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更加认真地练习起来。沈念看着他们，突然明白了母亲日记里那句话的意思。音乐可能会停止，但爱和传承不会。

那天晚上，她久违地梦见了母亲。梦里，母亲坐在钢琴前，虽然手指僵硬，却依然在弹奏。琴声断断续续，却充满力量。

"妈妈，"小沈念在梦中问，"手不疼吗？"

"疼啊，"母亲微笑着回答，"但比起疼痛，我更害怕沉默。"

沈念醒来时，天还没亮。她摸索着打开台灯，拿出小提琴。手指比昨天更不听话了，但她坚持拉完了整首《欢乐颂》——那是母亲最后教她的曲子。

chapter2

青石镇比周沉想象的要大。他在镇中心的小旅馆住下，开始寻找沈念的踪迹。第一天，他走遍了镇上所有街道，没有收获。第二天，他扩大搜索范围，询问邮局是否有叫沈念的人接收邮件。

"有啊，"邮局工作人员点头，"每周都有她的药瓶从城里寄来。东村茶园边上那栋白房子就是她的。"

周沉的心跳加速。他按照指示来到镇子东边，远远看到一栋白色小屋，窗台上摆着一盆蓝色风铃花——那是他送给沈念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