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崩塌

青石镇的雨季来得突然。连续三天的阴雨让沈念的关节疼痛加剧，她蜷缩在窗边的扶手椅里，看着雨水在玻璃上蜿蜒而下。周沉去城里取药已经五个小时了，按理说该回来了。

她尝试活动手指，却发现连最简单的伸展都变得困难。这比医生预言的恶化速度更快。恐惧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脏——如果连手指都不能动，她还剩下什么？

门锁转动的声音惊醒了她。周沉带着一身水汽进来，手里提着药袋和一个蛋糕盒。

"抱歉，路上遇到山体滑坡，绕了远路。"他把蛋糕盒放在桌上，"路过那家你喜欢的甜品店，买了栗子蛋糕。"

沈念试图站起来迎接他，却在起身瞬间感到双腿一软。她抓住椅子扶手，但还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右膝盖撞击地板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念念！"周沉冲过来扶她。

"别碰我！"沈念猛地推开他，声音尖锐得不像自己，"我自己能行！"

她抓住桌沿试图站起来，手臂却颤抖得厉害。第二次尝试时，她的左手突然失去知觉，整个人再次跌坐在地。这一次，她没再抗拒周沉的帮助，但眼泪已经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抱我去床上，"她低声说，声音破碎，"拜托了。"

周沉小心翼翼地抱起她，轻得像一片落叶。他帮她换上干爽的睡衣，用热毛巾敷在她抽筋的手指上。整个过程中，沈念一直别过脸不看他，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头。

"吃点东西好吗？"周沉轻声问，"我热了汤。"

沈念摇头："药在袋子里吗？我需要双倍的剂量。"

"医生说过不能超过规定剂量。"

"去他的规定！"沈念突然激动起来，"你看不到吗？我的手快废了！腿也不听使唤！我连一杯水都端不稳！"她抓起床头的水杯想摔出去，却因为握力不足，杯子只是滚落到地毯上，水渍洇开一片深色。

周沉默默捡起杯子，重新倒满水放在她够得着的地方。然后他坐在床沿，轻轻握住沈念颤抖的右手。

"我看到了，"他平静地说，"我看到你在与全世界为敌，包括你自己。但你没看到的是，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在这里。"

沈念抽回手："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不是怜悯，是爱。"周沉的声音坚定，"记得你教那些孩子的话吗？'只要还能拉出一个音符，就还在战斗'。现在，让我和你一起战斗。"

窗外的雨声渐大，敲打着屋顶的铁皮。沈念终于转过脸看他，眼睛红肿："我怕，周沉...我怕到最后连一个音符都拉不出来，只剩下一具空壳。"

周沉俯身抱住她，感觉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肩膀："那么我们就学习新的语言。如果手指不能拉琴，我们就用眼睛作曲；如果声音不能歌唱，我们就用心跳打拍子。沈念，你的价值从不只在那把琴上。"

chapter2夜读

雨停后的夜晚格外安静。沈念吃了药，疼痛稍缓，却睡不着。周沉也没睡，在灯下查阅一堆医学资料。

"你在看什么？"沈念问。

周沉合上笔记本："没什么，只是一些研究论文。"

沈念太了解他了，那个表情意味着他在隐瞒什么。她撑着坐起来："告诉我实话。"

周沉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日内瓦大学医院在进行一项神经再生治疗的临床试验，针对霍夫曼综合征。原理是利用干细胞..."

"成功率多少？"沈念直接问出关键问题。

"百分之五十。"周沉犹豫了一下，"但即使成功，康复过程也很漫长。而且...如果失败，可能会加速病情恶化。"

沈念望向窗外，月光照在雨后湿润的茶园上，泛着银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赌注是自己的余生。

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