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禁林

塞德里克在城堡门口犹豫了整整三分钟。他的手表显示7:58pm，月光透过云层在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违反校规不是他的风格——级长徽章在胸口沉甸甸的——但前天魔药课上那勺星河般璀璨的药剂仍在舌尖留有幻影。

"大不了关禁闭。"他喃喃自语，把隐形衣往肩上一披。这是他从父亲那儿继承的传家宝，比韦斯莱兄弟卖的那种粗糙制品精细得多。

禁林边缘的空气带着松针和潮湿泥土的气息。塞德里克刚走到第三棵标记过的橡树旁，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迟到两分半钟，好好先生。"江柏丽的声音从树梢飘下来，"我打赌你至少停下来纠结了三次。"

她像猫一样轻盈地落在他面前，黑色长发间缠着几片枯叶。今晚她换下了校袍，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龙皮外套，衬得肤色近乎透明。那条叫艾斯的小蛇盘在她颈间，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塞德里克掀开隐形衣："你怎么——"

"听到的？"江柏丽从耳朵里取出两个微型银器，"自制的声波放大器。我在打人柳附近埋了六个。"她突然凑近，塞德里克闻到她身上有股奇特的香气，像是雪松混合着某种辛辣草药，"你身上有股南瓜汁的味道。"

塞德里克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橡树粗糙的树干："你说要展示人鱼眼泪的保存方法？"

"急什么。"江柏丽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水晶瓶，里面悬浮着三滴珍珠色液体，"先告诉我，为什么一个模范生会答应来禁林见一个声名狼藉的斯莱特林？"

月光在她睫毛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塞德里克突然注意到她右眼下方有道几乎不可见的疤痕，形状像一个小小的闪电。

"因为..."他斟酌着词句，"我想知道为什么你的活地狱汤剂能显示星座图案。标准配方做不到这点。"

江柏丽大笑起来，笑声惊起几只沉睡的鸟。"梅林啊，你真是..."她摇摇头，"跟我来，但别碰任何发光的蘑菇。"

她领着塞德里克沿一条隐蔽小径深入禁林。随着前行，周围的树木逐渐变得怪异——有些树干上长着人脸状的瘤结，有些枝叶会随着他们的经过发出风铃般的声响。塞德里克的手指悄悄握住了魔杖。

"放松，迪戈里。"江柏丽头也不回地说，"如果我想害你，早在魔药里下毒了。"

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一片圆形空地。中央有口天然石井，井水在黑夜里泛着磷光。五六只护树罗锅蹲在井沿，见到江柏丽立刻发出欢快的咔嗒声。

"这是..."

"月光井。"江柏丽蹲下身，让艾斯滑到地上，"满月时收集的井水可以保存任何液体魔法属性。"她示意塞德里克靠近，"看好了。"

她将水晶瓶倾斜，一滴人鱼眼泪坠入井中。水面立刻凝结成镜面，映照出的却不是他们的倒影——而是霍格沃茨的天文塔全景，星辰排列成猎户座的图案。

"这就是秘密。"江柏丽用魔杖轻点水面，景象化作银色雾气被收回瓶中，"月光井水与人鱼眼泪会产生共鸣，记录下特定时刻的星空。"

塞德里克着迷地看着这个过程："这绝对够得上《现代魔药发现》的发表水平！为什么不让斯拉格霍恩教授——"

"然后让魔法部把这口井圈起来做研究？"江柏丽冷笑一声，"他们连独角兽都要登记。"她突然抓住塞德里克的手腕，"有人来了。"

树丛传来沙沙声，塞德里克立刻拉过隐形衣罩住两人。江柏丽的呼吸喷在他颈间，温热而潮湿。透过缝隙，他们看见三个裹着斗篷的身影停在空地边缘。

"气味到这里就断了。"一个沙哑的男声说。

"继续找。"领头的女巫厉声道，"主人要的那种草药只在满月开花。"

塞德里克感到江柏丽的身体瞬间绷紧。她的嘴唇无声地贴在他耳边："食死徒。"

三人组逐渐远去后，江柏丽猛地掀开隐形衣。她的脸色比月光还要苍白："我们得回去了。"

"等等！"塞德里克拉住她，"应该报告邓布利多！"

"然后怎么解释我们出现在禁林？"江柏丽尖锐地反问，"用你级长的特权担保？"她甩开他的手，"有些战争不是靠光明正大就能赢的，迪戈里。"

塞德里克怔住了。在那一瞬间，江柏丽眼中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恐惧，随即又恢复成惯常的冷漠。

回城堡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在分别前，江柏丽突然塞给他一个小皮袋："月光井的苔藓。研磨后加入缓和剂，可以治疗顽固性噩梦。"她停顿片刻，"我父亲...战后一直受噩梦困扰。"

塞德里克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关于食死徒，关于她父亲，关于她为什么对禁林如此熟悉。但江柏丽已经退入阴影中，只有艾斯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了一下。

"周四魔药课后，"她最后说，"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温室七号见。带上一把银匕首。"

塞德里克独自站在逐渐消散的月光中，皮袋里的苔藓散发着淡淡的安宁香气。他忽然意识到，江柏丽·江可能是霍格沃茨最危险的谜题——而他已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