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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回 训顽徒王禅索十宝 围太子苏海闹孤城

大唐征西英雄传

程咬金领着众人抬着薛仁贵的尸首刚出山口,见一老道拦路,只见他头戴道巾,身穿道袍,腰系水火丝绦,足穿道靴道袜,鹤发童颜,银髯飘洒,手中拿一拂尘,身后跟一小道童。程咬金觉得很面熟,只是记不起了。薛丁山“哎呀”一声,翻身下马,跪在老道面前,说道:“恩师在上,弟子薛丁山给恩师叩头。”

众人闻听,就知道是王禅老祖来了,程咬金急忙跳下马来,躬身施礼,说道:“道长,你来得正好,上次到云蒙山,蒙你盛情款待,至今不忘。今天久别重逢,这就叫一遭生,两遭熟呀!丁山是你的徒弟,是我的孙子,按辈排,道长,可不是我老程占你便宜,你还得叫我四叔呢!”

这几句话弄得大家都破涕为笑,老祖莞尔而笑说道:“应该,应该!”

薛丁山在地上连连叩头,说道:“求求师父,救我父帅一命!”

程咬金也哀求道:“道长,你来得正好,他父亲得暴病身亡,请你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

老祖来到薛仁贵的尸首旁,用手一摸脉,说道:“元帅这是久病未愈,又加上劳累过度,急火攻心,猝然死去,是无法救活的。”

程咬金说:“道长,你道法无边,从前,薛仁贵征东得胜回家时,一箭误伤丁山,丁山被老虎叼走,不是你把他救活,让他死而复生吗?”

道长说:“此一时,彼一时。当时丁山没伤到致命处,所以贫道能将他救活。现在元帅心枯力竭,贫道回天无力,确实爱莫能助呀!”

他用眼睛一扫薛丁山,说道:“丁山起来,我有话讲。”

薛丁山躬身站立一旁,说道:“恩师,您有何训示?”

老祖冷冷一笑,厉声说道:“丁山,从现在起,不准你再叫我师父!”

薛丁山头顶如同响了一个霹雳,说:“师父何出此言?”

“我过去救你,是一心想把你教养为忠孝两全、大仁大义之人。不曾想,你忘了我的谆谆嘱咐,自以为是,刚愎自用,心毒口黑,过河拆桥。你还自以为得意,叫贫道如何见人?我就是为了樊梨花来找你的!”

程咬金大惊,问道:“是梨花到云蒙山找道长告状了吧?”

“她没有去,是她师父碧霞宫的梨山老母找我算账去了。当初是我二人约定,将梨花许配丁山。那梨花遵从师命,对丁山三擒三纵,并请老国公进关说亲,可以说是尽情尽理,光明正大。她的两位兄长互刺身死,父亲摔跌命亡,并非梨花之过,不想丁山一意孤行,一而再、再而三地休她回娘家。特别是第三次,为了应龙,他竟满嘴胡言,信口开河,诬人名节;要知道,那薛应龙父母被强人所杀,谢映登见他在路旁哭泣,生了恻隐之心,把他救上山去,抚养成人,并教他一身武艺。谢映登知道你们征西,正是用人之际,才令应龙下山,让他来找你老国公,说是找到老国公就能找到他的父母。偏偏你老国公非让梨花认应龙为子不可。梨花出于同情心,怕他失望,才勉强应承。可丁山却不问青红皂白,羞辱于她,全不念她三番两次舍生忘死救他性命之恩,真是以怨报德。梨花气愤难平,到碧霞宫找她师父诉苦。她师父一听,大为生气,就找我去了,让我这脸往哪儿搁呢?他背信弃义,丢人现眼,就别怪贫道无情了,我下山之时,赠他十宝,像他这样无情无义之人,怎配使用我的宝贝?快将素缨盔、龙鳞甲、乾坤袍、登云靴、昆吾剑、玄武鞭、玄天弓、连珠箭、双翅珑珑戟和玉麒麟统统还我。我们师徒之情也就断了。”

薛丁山一听,顿时傻眼了,只好苦苦哀求道:“师父,徒儿知罪了,请恩师转告梨山老母,我一定痛改前非,再不任性胡为。就请师父饶我这一遭吧!”

王禅老祖声色俱厉,说道:“你的过错已非一次,屡犯不改,看来是根深蒂固。如今纵然说得天花乱坠,贫道也难以相信。贫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少要啰嗦,快把十宝交出来!”

程咬金一见不好,连忙说道:“道长,念他年幼无知,就饶他一次吧!”

王禅老祖说道:“老国公,贫道若不如此,怎么向梨山老母交代!”

薛丁山知道师父的脾气,话一出口,断难更改,万般无奈,只好摘下盔,卸下甲,连同靴子、兵刃和马匹,交与老祖,老祖令身后道童将盔甲等物包好,一拉玉麒麟,与道童一马双跨,对大家一揖,说道:“贫道打搅了!”然后,挥鞭打马,扬长而去。

常言道:人有脸,树有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十宝还给师父,还断了师徒之情,这让薛丁山的脸往哪儿搁?他恨不得找个耗子洞钻进去!姜须等几个弟兄给他找来靴子,牵来一匹马让他骑。那马的得胜钩上还挂着一条枪。薛丁山如木雕泥塑一般,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姜须劝道:“大哥,走吧,门板上还停着你的父帅呢!”

薛丁山虽然上了马,但却像丧魂落魄似的,无精打采。心想,父亲因我而死,师父又不再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劲呢!母亲对我的恩情,窦仙童、陈金定对我的情谊,我也顾不得了,还是和父帅一起走吧!主意已定,他故意落在后面。大家也知他心里难受,没脸与大家同行,落后就落后吧,也没有在意。他趁大家不注意他的时候,冷不防拐进旁边的松树林里。一看后面无人,从得胜钩上摘下大枪,双手握住枪杆,把枪尖对准咽喉,就要猛力地刺去。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突然从后边蹿过一个人来,手举大棍往外一砸枪杆,那枪尖就冲了天了。薛丁山先是一愣,接着闪目观瞧,原来是矬子秦汉。

秦汉是怎么来的呢?

原来,秦汉咋晚睡觉时,着了凉,就闹起肚子来了。在白虎山拼战时,两军对垒,他也顾不得了,也全忘了。可这一得胜回营,这毛病也就来啦!他肚子疼得慌,想拉屎,悄悄对老国公说了。程咬金说:“那边有片松树林,你去那儿方便方便,方便完了赶紧回来。还得看着点儿丁山,丁山那模样不对劲儿,你得留心些!”

秦汉答应一声,就进了松树林。薛丁山进松林时,没有注意前面还有人。秦汉一进林,早就看见薛丁山了,还以为他也要到林中方便方便呢。再一看,觉得不对头,只见薛丁山从得胜钓上摘下大枪,枪尖冲着他自己。秦汉知道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蹿到薛丁山面前,用棍一砸枪杆,这才救下薛丁山。

薛丁山哭丧着脸,说道:“兄弟,你就成全了愚兄吧!”

秦汉说:“怎么着,求我让你死?你真有个好歹,老爷爷能饶了我吗?老爷爷早就注意你了,就怕你来这一手。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这么死。要想死,去找杨凡,死在两军阵前,也算为国尽忠,怎能这样稀里糊涂地死呢?再说,伯父尸骨未寒,你不想为父报仇,却如此轻生,难道不怕旁人耻笑?”

薛丁山哭道:“贤弟休要劝我,愚兄实在无脸活在世上!”

秦汉还要相劝,正好程咬金领着众将赶来。原来,他们发现薛丁山不见,都吓坏了,知道他脸皮薄,怕他出意外,所以才到松树林寻投。程咬金一见薛丁山正和秦汉争吵,问明原委后,气得两眼圆睁,说道:“你这是跟谁过不去呀?怎么,你没有十宝就不能上阵了吗?挺高的汉子,净做些浑事!你父为什么死的?根儿在哪里?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你不得寻思寻思?若不是杨凡把你父诓进白虎山,你父能死吗?你不想报仇,反而自寻短见,像个男子汉吗?”

薛丁山被程咬金一顿训斥,心里倒明白了好多,便乖乖地跟众人回营。

早有人把薛仁贵病逝的消息报进了大营,立时,三军一片哭声。柳迎春一听,就昏死过去了,窦仙童、陈金定一边哭泣,一边呼唤着婆婆。柳迎春刚被唤醒,想到丈夫一生坎坷,历尽艰难,就这样长离人间,犹如万箭穿心,她不能自主,又背过气去。

这时,薛丁山、薛金莲也已回来了,唤醒母亲,三个人互相抱头痛哭。窦一虎一听岳父逝世,想到在白虎庙和他的谈话,竟成为永诀,止不住泪如泉涌。

程咬金传令道:“大家都要节哀,先办理丧事。还要加强防守,严防敌人偷营。”

大家将元帅及周青等人的尸首装殓起来,停放在后营。众将穿白戴孝,轮流守灵。

姜须问老国公:“这些灵柩如何安置,是护送回朝呢?还是就地掩埋?”

程咬金说:“这事还得奏明天子。现在三军无主,军心有些动摇。我们得马上派人到各关调将,或回朝搬兵。”

众将说:“老国公言之有理。”

正在此时,军兵来报:“禀老国公,太子亲临,军师徐懋功同来,令我们接驾。”

太子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为之一怔。程咬金忙带领众将,摆队相迎,顿时,笙吹笛响,管弦声声,马步军拉开一字长蛇阵,只见太子李忠骑马在前,后面紧随着徐懋功、刘仁、马庆、尉迟宝林,尉迟宝庆等文武官员,后面还有樊金定、薛景山母子。程咬金带领众将拜见殿下,一抬头,双目正和徐懋功相对,眼泪即刻就下来了。心说:三哥呀,你平日运筹帷幄,用兵如神,难道就没算出薛仁贵白虎山遭难吗?

大家把殿下、徐懋功等迎进大帐。李忠坐下,说道:“老国公偌大年纪,多受征战之劳,太辛苦了!”

程咬金答道:“殿下,老臣受皇上天高地厚之恩,理应为国尽忠,何言辛苦?”

李忠用眼睛扫视了一下左右,忙问:“啊,老国公,为何不见薛元帅!”

程咬金一听,立时哽咽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了。李忠生疑,紧接着问:“老国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程咬金还是说不出话,徐懋功说:“殿下,您没看众将都穿白戴孝吗?看来元帅已经离开人间了。”

李忠大惊,追问道:“老国公,军师所言是真的吗?”

“军师所言,一点不差。薛元帅已故去了!”

他这一句话不要紧,扑通一声,一个人倒了下去。大家一看,原来是樊金定昏死过去了。薛景山痛哭流涕,大声呼唤母亲。薛丁山、薛金莲等人也急着过来忙活。

樊金定醒过来了。她和薛仁贵夫妻一场,欢娱时少,离别时多,自己千里寻夫,总算夫妻重逢,满以为可以长相聚首,不料又永远分离,怎不令她痛心泣血?

李忠一听元帅病故,大觉意外,非常痛心,忙说:“元帅得的何病?”

程咬金把杨凡讨战,薛仁贵被困白虎山之事说了一遍。李忠听后,感叹不已,说道:“薛元帅为国捐躯,功在史册,万民敬仰,朝野同悲。孤当奏明父皇,从优抚恤,望众卿以大局为重,千万节哀。”

程咬金将众将一一给殿下引荐,并令秦汉上前拜见。李忠听说秦汉就是姑母早年丢失的儿子,满心欢喜,忙说:“太好了,皇姑如果知道这个消息,定会高兴万分。”

最后,薛丁山上前参见殿下。太子一见薛丁山,就变了脸色;说道:“卿家,你可知罪?”

“微臣没有保护好父帅,罪该万死!”

李忠冷笑一声,说:“孤问的不是此事。来人呐!”

“有!”

“把薛丁山给我绑出去斩首。”

大家一听,你看我,我看你,大眼儿瞪小眼儿,都感到莫名其妙。

此时,有人上前来绑薛丁山,程咬金忙喊道:“且慢!”他上前施礼,“殿下,老臣有一事不明。”

“老千岁有话请讲。”

“老臣不知丁山身犯何罪?”

“老千岁,你这是明知故问吧?”

“殿下,老臣确实不知。”

“丁山所犯的罪,老千岁应该比我清楚。既然老千岁要问,我只好告诉你,有人把他告了。”

“哦。是谁将他告了?”

“樊梨花。”

众人一听,全吓得呆若木鸡。

书中交代,的确是樊梨花告了薛丁山,可她是怎么告的?在哪儿告的?说起来真是话长……

原来,李治在锁阳城休息了一些日子,身体仍觉不适,再加上惦记朝中之事,便由军师徐懋功保驾,回到长安。秦英、罗章等见高宗回朝,纷纷上殿请求征西,高宗一律不准,只命令太子李忠代表自己前去劳军,也好让他长长见识;并让徐懋功带两个儿子随太子去西凉。

李忠带着三万人马,由徐懋功带着儿子徐昌、徐盛保驾,经过界牌关、金霞关、银霞关、接天关,到了锁阳城。城中守将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刘仁、马庆以及樊金定、薛景山出城,将太子接进城中。

太子一路行军,看见沿途人烟稀少,百业萧条,到处留下战乱的创伤,不禁心乱如麻,想道:“看来,还是没有征战为好。”

他来到锁阳城,询问战事情况,知道唐军已打到白虎关,但伤亡不少,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徐懋功道:“两军对垒,不死即伤。瓦罐不离井台破,大将难免阵前亡。殿下不必过于忧伤。”

李忠说:“想起将士离乡背井,孤心不忍。孤要到阵前去看看,并致慰问之意。”

徐懋功说:“阵前太危险,那是在刀枪下度日。”

“如不是他们撇妻别子,英勇奋战,哪里还有大唐的万里江山?孤岂能贪生怕死而不去看望他们?”

“殿下真是圣明,那我们就去吧!”

“三日后即启程。”

谁知没过三天,西凉大元帅苏海苏宝童得到暗探飞马报告,知道李忠领兵来到锁阳城,便统领雄兵数万,战将百员,其中有本领非凡的大禅师飞钵僧,星夜兼程,绕小道,冷不防将锁阳城围个水泄不通,一心想活擒李忠,逼迫大唐写降书、递顺表。

李忠一听锁阳被围,吓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徐懋功说:“殿下不必惊慌,自古以来,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圣天子自有百灵相助,不必惧怕。”

军兵来报,苏海在关外讨战,徐懋功命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刘仁、马庆出关迎敌。他们都不是苏海对手,败回关来。徐懋功又命令薛景山出马,和苏海也只战个平手。飞钵僧见苏海胜不了薛景山,便替下苏海上阵。这飞钵僧得到异人传授,练就一身童子功,手使方便铲,勇不可挡,薛景山败回关来。

徐懋功无奈,只好城门紧闭,免战牌高悬。不料当天晚上三更天,苏海带兵爬云梯上了城头,与唐兵短兵相接。锁阳城内,杀声震天,尸横遍野。徐懋功见事不妙,决定留徐昌兄弟领一部分人和敌兵交战,自己带尉迟宝林兄弟、刘仁、马庆和薛景山母子保驾,杀出重围。

太子说:“这里太危险了。还是让徐昌、徐盛也一起走吧!”

徐懋功说:“殿下不必担心,他二人能当此任,决无问题。”

徐懋功不愧是计谋高超,他知道苏海是为殿下而来,如果殿下已经突围,他必然置锁阳于不顾,一定带领大军追赶殿下,留下徐昌、徐盛二人,就足以夺取锁阳。况且界牌关、金霞关、银霞关、接天关、寒江关、青龙关、朱雀关、玄武关全在大唐手中,他如果强攻锁阳,到头来只会前后受敌,苏海是不会吃这个亏的。

就这样,徐懋功等人保护太子杀出锁阳,向西而去。果然不出徐懋功所料,苏海闻报后,只留一小部人马断后,自已带领大部分人马向西追去,唐兵死伤无数。薛景山对军师说:“情况紧急,军师保殿下快走,我来断后。”

徐懋功说:“这样也好,只是辛苦你了。”

薛景山拨马端枪,挡住西凉兵马,一杆枪神出鬼没,只杀得西凉将士叫苦连天。

苏海见就这么一个薛景山,竟杀得西凉兵马寸步难行,勃然大怒,急令弓箭手放箭,顿时乱箭齐发。薛景山防不胜防,身中数箭,虽未射到致命处,但已伤痕累累,无力再战。他见军师等人保太子已逃得无影无踪,便催开坐骑,杀出一条血路,向西败走。苏海见太子逃跑。把一股怒气都撤向薛景山,命令士兵紧追不舍。

薛景山带着箭伤,伏鞍急驰,也不知跑了多远,忽见道旁有片松林,便策马奔松林而去。刚进松林,他已筋疲力尽,加上箭伤发作,扑通一声,从马上掉下来,昏倒在地,人事不省。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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