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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秦勇孝奋力夺五关 铁仑僧失目归极乐

大唐征西英雄传

西凉都督王孝西带兵出关。只见阵前一员小将,杀气腾腾,好不威风!

头戴半卷紫金盔,斗大红缨脑后披。

金抹额,二龙飞,宝珠冠顶颤微微。

搂颏带,项下围,金钉闪闪放光辉。

紫金甲,金环坠,吞口兽,鱼鳎尾。

九吞八奓金银堆,护心宝镜如秋水。

袢甲丝绦左右勒,凤凰征裙遮双腿。

虎头靴,插镫内,绿征袍,身上披。

黄鬃兽,快如飞,雕花鞍,黄绒辔。

一口宝剑左肋垂,鱼皮宝鞘闪光辉。

红脸膛,粗浓眉,豹子眼,露神威 。

手端八棱紫金锤,谁若碰上一命归!

王孝西看罢多时,刚要催马上前,身后有人说道:“都督且慢,就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何劳都督大驾?杀鸡焉用宰牛刀,有事末将服其劳!”

王孝西回头一看,原来是手下四将:班野红、班野青、班野熊、班野豹,西凉称他们为班家四虎。四人一齐上前讨令。王孝西冲班野豹一点头,班野豹忙催坐骑,直奔秦英而去。

秦英一看来将,铁盔铁甲,皂罗袍,青鬃战马,面如黑漆,三角眼,大鼻头,大嘴岔,手端三股钢叉,来到跟前,也不说话,端叉就向自己刺来。秦英一看这小子四六不懂,就摆左手锤往外一架三股钢叉,没等这小子撤叉,秦英催马冲上去,右手抡锤往他头上砸去。再看那小子,脑袋已成了肉饼,当时落马,气绝身亡,坐骑落荒而跑。

班野熊大怒,还没等王孝西说话,就拍马冲上前去,大叫:“娃娃,哪里走!”

秦英一看,来者铜盔铜甲,杏黄色征袍,坐下草黄马,手中青铜刀,便问道:“来者何人,通名受死!”

“方才我兄弟班野豹死在你手,我乃班野熊。你是何人?”

“大唐征西的三路元帅秦英秦勇孝是也!”

秦英说罢,抡锤便砸。班野熊不知轻重,用刀往外一磕,耳轮中听得一声响,只震得他的脑袋发胀,天旋地转,双膀发麻,虎口破裂,又觉胸口发热,嗓子眼儿发咸,眼前直冒金星。他说声“不好”,一张嘴,噗!一口鲜血,喷出多远,栽三栽,晃三晃,差点儿掉下马来。他刚要拨马败下,哪知秦英的宝马四蹄登开,如飞似箭,追到班野熊的马后,秦英手起锤落,再找班野熊的脑袋,没了,光剩下脖腔子啦!

真是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班野红、班野青哥儿俩一看,没一碗茶的工夫,俩兄弟全完啦!他们五内俱裂,拍马一齐冲上来。秦英一看,这次来俩,一个银盔银甲素征袍,白龙驹,手中一条枪;一个金盔金甲菊花马,手中金顶狼牙棒。问道:“你二人报上名来,本帅锤下可不死无名之辈!”

二人报上姓名,秦英一听,哈哈大笑,说道:“原来你们是哥儿四个呀!别着急,待我送你二人追他哥儿俩去,免得你们互相总惦着!”

班野红、班野青也不答话,上前双战秦英,三匹马来来往往,翻蹄亮掌,尘土飞扬。也就是一顿饭的工夫,秦英凭着神力和玄妙的招法,就把俩人打发见阎王去了。

秦英一连砸死四员西凉大将,唐营将士们个个兴高采烈,呐喊助威。王孝西一见,急命人抢回尸体,自己抖抢催马,闯到阵前,只见对面唐将正扬扬得意,忙高声喝道:“呔,娃娃,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伤我手下四员大将!你到底是何人?”

秦英打量来将,明盔亮甲素征袍,胯下闪电白龙驹,掌中一条枪,面如银盆,三绺短髯,浓眉大眼,杀气冲冲,威风凛凛,不同一般,便哈哈大笑道:“来将听明,我乃大唐胡国公秦琼之孙、老驸马秦怀玉之子秦英秦勇孝是也!再往下问,我乃是征西的三路元帅!”

王孝西闻听,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心中暗想:“果然是大唐的三路兵马到了。来得好快呀!”他抬头一看,对面人马不多,旗帜稀稀落落,军兵穿戴不一,又不像是正规兵马,心中又半信半疑,转念一想;管他是真是假呢,先挑死他再说!

秦英见来将沉吟不语,忙喊道:“你问了本帅的姓名,本帅还不知你姓字名谁呢,快快通名受死!”

“我乃西凉都督王孝西。我伯父王伯超死在罗章之手,今日你秦英又连伤我四员大将,我岂能与你善罢甘休?”

秦英一听他是王伯超的侄子,不由想起叔叔罗通在此大战,死在王伯超之手的情景。没曾想今日我碰见他侄子。我定要砸死这家伙,为叔叔报仇雪恨!想罢,双锤在胸前一碰,当的一声,说道:“王孝西,少要废话,快来送死!”

王孝西也不示弱,心说:“先下手为强!”一抖手中大枪,急奔秦英的前胸刺去。秦英用左手锤往外一拨枪尖,右手锤搂头就砸。王孝西见来势凶猛,急忙撤回大枪,来了个横担铁门栓,使足劲儿往上一迎,当啷一声,又震得王孝西全身发麻,两耳嗡鸣,在马上晃了几晃,胯下马咴咴乱叫,往后退了好几步。王孝西一怔神的工夫,秦英的马快,逼上前来,右手锤挂动风声,又砸了下来。

方才王孝西的枪虽然没飞,可已震得他虎口破裂。这次,他知道不妙,心说:难怪班家四虎死得这么快,原来这秦英果然身手不凡,自己若不收兵,只怕性命不保。

他正要圈马败下,秦英的右手锤又砸了下来,王孝西的大枪已经撤不回去了。他只好硬着头皮,使尽全身力气去接这一锤。这一接不要紧,把王孝西震得头晕目眩,手中枪也被锤砸弯了。他想圈马逃跑,可已经晚了,秦英的左手锤如闪电一般,又砸了过来,正砸在王孝西的头盔上,他连一声都没哼,脑袋就缩进脖腔子里去了。

西凉将士一见都督和四员大将被砸死,谁还敢上呀?真是树倒猢狲散,扭头就奔关里跑,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没命地往前挤,你践我踏,光踩死的就有五六十人。

秦英一马当先,摆动双锤,紧追不放。谢林、田虎及沈家弟兄带领三千人马,一拥而上,只杀得西凉将士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没死的西凉将士见大势已去,弃关而逃。

秦英一举夺下界牌关,安排已毕。他追赶展氏兄弟心切,对谢林、田虎说:“二位伯父还守这界牌关,等候程老国公的大队人马前来,我要单人独骑,前去西凉!”

谢林、田虎执意不让他走,说:“你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还是在此等候程老国公,一同前去吧!”

“二位伯父放心,我一路小心谨慎,料不妨事!”

谢林、田虎拗不过他,只好再三嘱咐,送他出关。

书中交代,界牌关前边的金霞关、银霞关、接天关、锁阳城,原本都是唐兵把守,不想苏海率精兵绕路抢占了这几座城关。可怜各关的将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秦英虽没带一兵一卒,可一路之上,收留了不少溃逃的残兵败将,很快地就形成一支队伍。他一关一关地打下去,西凉守关将士听说秦英锤砸界牌关五员大将,有的迎战败走,有的望风而逃,有的战死疆场。秦英一鼓作气,夺下了金霞关、银霞关、接天关。

秦英马不停蹄,率领人马,一直来到锁阳城下。他听说爹爹就是在这里被西凉拿去的,心头火起,恨不得一阵风杀进关去。有些兵将劝他:“三路元帅,还是先歇息歇息再战吧。听说苏海派了西凉名将,在此把守!”

“一路之上我边打边歇息,不觉得劳累。管他什么名将不名将,既来就不怕,怕就不来!我现在是人不累,马不乏。待我们夺下锁阳,到城里再歇息不迟!”

大家无奈,只好跟随秦英到城下讨阵,只见城门紧闭,吊桥高绞。城上有排排军卒把守。有将官巡看,旗幡飘扬,与前面几关大不相同,秦英一马当先,在城下高喊:“大唐三路元帅到了,快叫你家主将出关受死!”

不多时,城门大开,吊桥放平,从城中拥出大队人马。

苏海夺下锁阳关后,即派铁仑僧率兵将把守此关。铁仑僧是个和尚,武艺高超。经探马报告,他已知唐朝三路元帅秦英领兵来到,便布将派兵加强防守。今天军卒来报,秦英城外讨阵。他勃然大怒,亲带兵马出城。出城后,人马左右分开,他正要出马,有人喊道:“何须高僧出马,看我兄弟收拾他。”

铁仑僧一看,乃是大将全金灵和全银灵,便点头依允。全金灵和全银灵哥儿俩催着战马,各端一对青铜蒺藜棒,冲上阵来。

秦英勒马观望,见西凉兵将如狼似虎,当中的是一个和尚。他猛然想起:师父尤霸跟自己说过,和尚道士不好惹,姑娘出马更要小心。这些人若没有特殊的本事,是不会轻易上阵的。我今天得加倍小心!他正在思忖,对面闯来两员大将。

这两个人穿戴与众不同,全是铜盔铜甲。他们的铜盔,既不是方的,又不是圆的,而是二尺长的大高尖盔,上面那个尖明晃晃,几乎与针差不多。

秦英看罢,双锤一晃:“呔,来将通名受死!”

全金灵上前说道:“我乃全金灵,你是何人?”

“大唐征西三路元帅秦英秦勇孝是也!”

全金灵催马上前抡棒就打,秦英举锤相迎。二人马来马往,锤棒碰撞,叮当乱响。秦英受过高传,力大无穷,两柄大锤又猛又快。全金灵虽然勇猛善战,可与秦英只战了十余回合,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汗流满面了。他挥舞双棒去砸秦英,秦英往外一开,他被震得手臂麻木,手一松,双棒飞了。他吓得魂飞魄散,圈马就跑。秦英的宝马往前一蹿,就追上了他。秦英双锤交在左手,探右臂一伸手,啪!抓住他的绊甲丝绦,说道:“你给我过来吧!”

全金灵一点儿也没含糊,过去就过去吧,乖乖地被秦英走马活擒。

全银灵见兄长被擒,冲上前来,说道:“唐将休得无礼,快把我大哥交还给我!”

秦英一听就明白了,哦,你要你哥哥呀!这有何难?我就成全你吧!他把双锤挂在得胜钩上,把全金灵用双手一托,头冲前,脚冲后,高声喊道:“接住你大哥,我给你送过去了!”

嗖的一声,全金灵被扔了过去。全银灵一看,不好!接吧,只怕连我也得摔下去;不接吧,大哥非摔死不可。就这儿一怔神的工夫,他大哥的身体已飞到他的胸前,想躲也躲不开了,“哎呀,我的妈!”这个“妈”字刚叫出来,噗哧一声,全金灵铜盔上的那个尖正扎在全银灵的前心上,二人一同摔下马来,一个扎死,一个摔死,哥儿俩全上了西天!

这工夫,两军的后阵可都热闹喽!

唐军欢声雷动,都说;今天可开了眼啦!

西凉兵将齐声惊叫,过去他们就风闻唐朝来了三路元帅厉害无比,灭班家四虎,锤砸王孝西,今日一见,果然赛过天神,名不虚传。

秦英在马上,一阵狂笑高声断喝:“还有哪一位上来送死?”西凉兵将一个个噤若寒蝉,两眼都直勾勾地望着铁仑僧。铁仑僧也吓得目瞪口呆,可不上去是不行了,只好硬着头皮,摘下月牙铲,闯到阵前。他口中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秦英顺声一看,又见那和尚确实不凡——

前胸凸,后背宽,黄胡子,青蟹面。

压耳毫毛有寸半,大长黄发披在肩。

月牙金箍亮闪闪,土布僧袍大领宽。

罗汉丝绦腰中缠,有口戒刀左肋悬。

刀长背厚寒光现,白袜僧鞋二足穿。

胯下卷毛狮子兽,月牙大铲手中端。

秦英看罢,叫道:“何方和尚,报上名来!既然出了家,就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以方便为门,慈悲为本,不该大开杀戒,来到战场上,你是不是活腻了?”

“阿弥陀佛,贫僧出家在西凉小溪山铁佛寺,法号铁仑长老是也。西凉大元帅苏宝童三番五次去请贫僧,贫僧实出无奈下山。苏元帅请贫僧把守此关。你连夺四关,打死打伤西凉不少兵将,刚才又摔死全金灵,扎死全银灵,真是将门出虎子,好厉害呀!”

“既知本帅厉害,就该听我良言相劝,快快回山。如若不听,叫你那个肉球变成馅饼!”

“善哉,善哉,休得出语伤人!”

“你难道没有听说我就叫揪头小太岁吗?既然修行为僧,我就送你上极乐西天!”

和尚大怒,手摆月牙铲,直奔秦英砸来。秦英手举双锤,急架相还。二人杀在一处,两军后阵战鼓声声,惊天动地。一个好比下山猛虎,一个犹如出海蛟龙,铲来锤挡,丁当乱响。这和尚招法玄妙,力量又大,可若和秦英相比,只能勉强战个平手。秦英自征西以来,饥餐渴饮,马不停蹄,斩将夺关,昼夜辛劳,就是铁打的人,也禁不住这么折腾呀!何况他年纪还轻,征战阅历又浅,因此,现在和铁仑僧一战,就觉得力不从心,也只能勉强对付铁仑僧。

就在二人鏖战之时,唐军中不知从哪儿来了一个瘦小老头儿。他疯疯癫癫,高声喊道:“诸位闪开点儿,让我也开开眼!”

有的说:“小老头儿,你是从哪儿来的?这打仗是看着玩的吗?你是不是不打算活了?”

有的说:“看这小老头儿鬼头鬼脑的,不像个好人!别是奸细吧?先把他抓起来!”

小老头儿忙不迭地说道:“别抓,别抓!我是从长安随三路元帅来的。他的马走得快,把我落在后边啦!”

“那你怎么又赶上来啦?”

“我不吃不喝,紧追紧赶,好不容易才赶上他!阵前那和尚好厉害,你等快闪开了,让我过去!”

“你过去又能怎样?”

“你们可不知我的厉害,如三路元帅胜不了那和尚,我好帮帮忙!”

大家一听,再一看小老头儿,虽然貌不惊人,但两眼却炯炯有神,便猜想这小老头儿定有来历,没见他从哪儿来,却像从天而降似的站在我们的中间,没有点儿本事能这样吗?干脆让他过去吧!不然,以后三路元帅怪罪下来,我们可吃罪不起!

有个军兵问道:“小老头儿,你老偌大年纪,赤手空拳,如何能助阵?”

“你们甭管了,我身上有的是家伙!”

小老头儿哈哈一笑,三蹿两跳来到阵前。此时,秦英的马冲过去,和尚的卷毛狮子兽正闯过来。那小老头儿一抬手,一支袖箭飞了过去。等和尚看见这支箭的时候,说什么也躲不开了。噗的一声,正射在和尚的左眼上。

常言道:“眼是心中苗”。眼里连个小砂子粒儿都容不得,这支箭射进去,它能受得了吗?和尚疼得哇呀呀怪叫。他一咬牙,伸手将袖箭拔了出来。

此时,二人各把坐骑圈了回来,一打照面,把秦英吓了一跳。他见和尚满脸是血,再仔细一看,原来左眼瞎了。还没等秦英问他,和尚已开口骂道:“好一个秦英,竟用暗器伤人,算什么英雄!”

秦英非常纳闷,我并没有使用暗器呀!是谁助我一臂之力呢?他正要答话,又见和尚端铲奔自己前胸铲来,只好抡锤再战和尚。

和尚狗急跳墙,想报这一箭之仇。他现在真后悔呀!后悔不该听信苏海的甜言蜜语,轻易下山,现在眼疼得揪心,只有以死相拼。他担心凶多吉少,难以回山。

二人全力拼杀,各显奇能。刚才,和尚有两只眼时都胜不了秦英,现在就剩一只眼了,怎能取胜?一时没闪开,被秦英一锤正砸在他脑袋上。这才叫万朵桃花开。再看那和尚,光剩脖腔子啦!胯下的狮子兽也落荒逃跑了。

锁阳城的西凉兵将已经吓破胆了,像没头的苍蝇,乱撞乱跑。秦英带兵攻城,城上军卒急忙要绞吊桥,只听有人高声喊道:“不好啦!城内进来一个人,打得我们好苦!快逃吧!”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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