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将说道:“对,一点不错。我乃三路元帅帐下的先锋官罗章是也!”
洪月娥一听,这才放下心来,他并非神仙,也是人间凡人。程通这小子也真会找时候聚神,这个姓罗的也真会赶时候:要早知程通在欺骗我,我刚才就把他收拾了!我却在此听他胡诌乱讲了半天,现在可好,愣让他等来了这姓罗的!听说罗家枪天下闻名,与他交手,得分外小心!她正在寻思,忽听罗章问道:“丫头,你是何人,通名报姓!”
“我父乃对松关元帅,我叫洪月娥。你若知姑娘厉害,快快下马服绑,免得姑娘费事!”
程通在一旁嘻嘻哈哈笑道:“洪月娥,刚才你和我打了赌,现我已将神聚来,你该言而有信,快快献关投降吧!”
·洪月娥气得紧咬银牙,说道:“程通,等我擒下罗章,再来和你算帐!”
程通又笑着对罗章说:“三太子,你怎么没带风火轮来呢?你爹托塔李天王来了吗?”
罗章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可又不好发作,只好耐着性子,说道:“老兄弟不要再说了,你不是把我聚来了吗?用不着别的神仙帮忙,这个丫头我包下了!”
洪月娥闻听,气往上撞,骂道:“你是上这买东西来了?还不定谁包谁呢!”
罗章见洪月娥举刀要砍,忙说:“且慢动手!丫头,你还是听我良言相劝,我们四万大军随后就到,小小对松关乃弹丸之地,不堪一击。我劝你早日弃暗投明,归顺我朝,既可保住你全家,也免得生灵遭受涂炭。如若不降,到时家破人亡,悔之晚矣!”
“姓罗的,你不要跟程通那小子学,尽胡吹。姑娘可不听你那一套。”
“我罗章说一是一,从不夸大,难道你不闻我罗家的威名吗?”
洪月娥微微一笑说:“我倒要领教你罗章有多大能为,看刀!”
她一面说,一面催马冲上前来,举刀就砍。罗章举五钩神飞亮银枪,急架相还。
二人马来马往,刚刚几个回合,突然,对松关方向尘土飞扬,有一对兵马由远而近奔来。原来是吴英、吴杰二人奉元帅洪威之命,带兵来接应洪月娥。
洪月娥一见援兵来到,精神陡涨,勇气倍增,一把刀杀得神出鬼没。
程通见此情景,心里直打鼓,我与大哥只两个人,他们人多,我们寡不敌众,肯定要吃亏,这如何是好呀?程通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心如火燎。
正在此时,突然听见马蹄声声,人声喧哗,罗章的三千铁骑如飞赶来。嚯,三千铁骑的后边,旌旗蔽日,人喊马嘶,刀枪如麦穗,剑戟如麻林,原来程咬金带的四万大唐兵马也随后赶来了。
俗话说:人马过万,无边无沿。四万人马浩浩荡荡,简直压颤了地皮。
洪月娥见唐朝人马如潮水般涌来,不敢恋战,忙对吴英、吴杰说:“二位将军,我们收兵回关吧?”
吴英、吴杰见唐兵人多势众,只好和洪月娥带兵撤回对松关。
罗章拨马要追,程通连忙阻止道:“这丫头善使飞刀,大哥就放她去吧!”
罗章只好勒马不追。他往地上一瞅,见秦英等五人僵卧地上,大惊失色,忙滚鞍下马,走到五人跟前,见他们昏迷不醒,问程通:“老兄弟,他们怎么受的伤?”
程通唉声叹气,说道:“都是被那黄毛丫头的飞刀所伤。真够急人的啦!”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无计可施,只好吩咐军兵将秦英等五人抬着,押着洪潭,向大军走去。
大军已来到对松关外,选吉地安营扎寨。
定营炮天崩地裂,立好营门后,正当中扎下中军宝帐。程咬金升坐帅位,正要招集诸将议事。忽听探马报道:“启禀程国公,先锋罗章、参谋程通在营外前来缴令。秦元帅和殷奎、段茂、刘林、马士珍四将军昏迷不醒,已抬至帐外。”
程咬金大惊失色,忙走下帅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帐外,也不和罗章、程通说话,先走到秦英等人面前,只见五人脸色煞白,呼吸急促,二目紧闭。他急得老泪纵横,忙问罗章、程通二人:“快说,他们怎么会弄成这样?”
程通说:“他们全被对松关元帅洪威之女洪月娥的飞刀所伤,刀里恐怕有毒。”
程咬金忙令将五人抬进帐内,召营内郎中来治。郎中诊断半天,也说不清他们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是干瞪眼想不出办法。大家急得搓手跺脚,心如火焚。
程通在一旁观看,见五位兄长性命难保,抓耳挠腮,万分焦急。他左思右想,忽然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他冲那几个束手无策的郎中说道:“你们这伙人,吃着皇上的俸禄,连这点儿小病都治不了,岂不成了酒囊饭袋?”
郎中们被骂得面面相觑,不敢抬头,只好喏喏连声。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道:“我们才疏学浅,无能为力。想程参谋定比我们高明,一定有妙方来解救秦元帅和四位小将军。”
程通怒道:“废话,你以为我不懂医道吗?别把我看扁了!”
“那就请程参谋妙手回春吧!我们知道你无所不能。”
程通见那郎中言语带刺,怒火中烧,骂道:“这点儿小病还能难住我?养兵千日,用在一朝,要你们这帮无用的东西何用?全都走吧!”
众将在一旁暗骂程通太不懂事,一上火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只顾骂人,你把郎中撵走,谁来治病呀?你程通能行吗?
程咬金也看不下眼了,骂道:“混帐东西,你那几个兄长中了毒药刀,命在旦夕,你却说这是小病,要撵郎中,你以为这是儿戏吗?真是岂有此理!”
“爷爷息怒,小孙不才,能治好这病1”
“你从来没学医道,怎会治病?这人命关天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爷爷,我没有金钢钻儿,能揽这瓷器活吗?我自有良方,包治好我二哥等人,所以才将那帮废物撵走。”
程咬金吼道:“你小子吹牛也得分个时候,你能有什么良方?如把他们的病耽误了,我要你的命!”
众小将见程咬金怒火冲天,便劝道:“老爷爷,既然老兄弟敢夸海口,就一定有妙药,就让他治吧!”
程通把头一歪,嘟嘟囔囔地说:“就看我爷爷那模样,我不管啦!有妙药我也不拿出来!”
罗章说:“老兄弟,现在是耍脾气的时候吗?你有妙药就拿出来吧!”
程咬金见程通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也有些动心了,忙问:“你小子到底能治不能治?”
“能治。不过我手无寸权,不能派兵遣将,谁听我的?”
程咬金一听这话,便明白了,好小子,你这是向老爷爷我要这个临时元帅的权呐!好,只要你能救活这几个人,怎么着都行!便说:“好小子,只要你能治他们的病,你怎么办,我都依你!”
“爷爷,我只是暂时要当这临时元帅。其实,待我救活了秦二哥,您这个临时元帅也就交差了,用不着再操心啦!”
“好。这帅位就暂让给你,你就发号施令吧。如能救了他们五人,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呀!”
程通当仁不让,走到帅位坐上,说道:“众将军,俗话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别看我平日嘻嘻哈哈,随随便便,可今天和往日不同,大家如不听我的命令,可别说我翻脸无情!”
众将侍立两旁待命。
程通叫道:“罗章罗大哥听令!”
“末将在。”
“命你为我研墨!”
大家都感到这道命令荒唐好笑,罗章忙问道:“老兄弟是要写信吗?”
“不,我要开个药方!”
“研墨谁不会?你找个小军兵给研就是了。”
程通脸色一沉,说道:“大哥,军令如山,你敢违抗?”
罗章无可奈何,只好走近帅位研墨,说道:“咱们相处多年,还不知老兄弟会开药方!”
程通得意地说:“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大哥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程咬金心里也纳闷,这小子能开方治病,别说你罗章不知道,连我也不晓得呢!
只见程通提笔在手,刷刷地写了起来。别看他模样不怎么样,字写得可挺利落。写完,将那张纸装入信封。信封上写着:洪威老元帅亲展。
罗章在一旁观看,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得不停地给他研墨。
程通见罗章还在研墨,笑道:“大哥,不用你了,多有辛苦,归班去吧!”
程通见罗章下去后,用目光向左右一扫,说道:“尤吉听令!”
“末将在。”
“我看你平日能说会道,善察言观色。现我已开好了药方,特命你去讨药,速去速回,不可误事!”
尤吉一听,只好领命,问道:“请问老兄弟,这药到哪儿讨去?”
“去对松关找洪威这老掌柜就行了。”
尤吉一听,心咯噔一下,这老兄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那洪威怎么会成掌柜的,这是闹着玩的吗?他正在迟疑,众将也都不解其意,还是程咬金聪明,他一听就猜出了孙子的用意,心说:“我这个孙子还真行,这主意还真高,实在是高!”他便在一旁怂恿尤吉说:“你就去吧,没错!”
尤吉说:“元帅有令,岂敢不遵?末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只是洪威乃一关主帅,我怎能进得关去向他要药?”
程通忙说:“兄长尽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决不会难为于你,而且保你万无一失!”
他走下位去和尤吉耳语了一阵,最后说:“只须如此如此,包你成功!”
“我知道了。”
尤吉把程通写的那封信带在身上,众小将把他送出大营。尤吉飞身上马,与众兄弟拱手而别,拍马直奔对松关而去。
再说对松关内,因大唐四万人马兵临城下,所以加紧防范,城门紧闭,城上磙木擂石、弓箭齐备。老元帅洪威被秦英点了一锤之后,正加紧调养。全城兵将齐心协力,要与对松关共存亡。吴英、吴杰弟兄立誓要报父仇,只是没有元帅命令,不敢贸然出城。春阳道人本想到千陀岭投奔他的一个过命好友,只因洪元帅受伤,他觉得此时不宜离开对松关。
今天,洪威带病在帅堂召集诸将商量迎敌之策。洪月娥面带愁容,郁郁不乐,因为在效外没能救下兄长,担心兄长会有三长两短。他们兄妹情深,她觉得很对不起兄长。春阳道人知道她的心情,便安慰她道:“小姐不必担心你兄长,吉人自有天相,何况小姐的飞刀百发百中,他们闻风丧胆,更不敢轻易伤害令兄!”
“话不能这么说,正因我连伤他们数将,连他们的元帅秦英都受了重伤,他们恼羞成怒,就可能向我兄长下毒手。”
“小姐不要过于伤心,就是哭瞎了双眼也没有用。当务之急还是设法杀退唐兵,救出令兄!”
“道长有何妙计?”
“眼下对松关兵将不多,很难抵御唐朝四万人马。千陀岭有个山大王,乃贫道至友,他手下有不少英雄好汉,我们可以请他们帮忙,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还没等洪威答话,蓝旗急冲冲来报:“启禀元帅,城外有一唐将,求见老元帅,说有要事相商,请元帅定夺。”
洪威一听,不由一怔。他正在思忖如何处理此事,春阳道人说道:“唐军兵临城下,来势汹汹,派来使臣,必无好意,元帅还是不见为好。”
洪威点头称是,正要下令,洪月娥连忙说道:“爹爹且慢!唐使孤身一人要进对松关,怕他何来?我关中战将不少,却不敢放人家进城,岂不被人耻笑?”
洪威还在犹豫,洪月娥急了,说道:“爹爹,兄长现在唐营,生死不明。我们放唐使进来,也好向他打探一下哥哥的消息!”
这句话提醒了洪威。他忙对蓝旗说:“放唐使进城,但不许他带兵器。”
蓝旗奉令而去,有军卒打开城门,见尤吉果然没带兵刃,这才带他进城,来到帅府。尤吉走进帅堂,见上面端坐一位威武的老将军,不用问便知是洪老元帅了。左边是一个鹤颜仙貌的道人,右边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将军。尤吉走上前去,抱拳施礼:“洪元帅在上,唐将尤吉这厢有礼了!”
洪威顺声一看,只见唐使身高八尺,细腰奓膀,双肩抱拢,面似玉盘,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二十来岁,银白盔甲,大红中衣,虎头战靴,气宇轩昂,精神十足。洪威看罢,拍案喝道:“大胆唐使,见了本帅,为何不跪?”
尤吉一看,微微一笑,说道:“元帅何必动怒?想我乃大唐使臣,元帅不出关迎接,还则罢了,反责问我不下跪,岂不是颠倒是非?我堂堂大国使臣,岂能向你一小关主帅屈膝?”
洪威闻言大怒,喝道:“本帅有生杀予夺之权,你敢顶撞本帅,难道不怕死吗?”
尤吉镇定自若,说道:“怕者不来,来者不怕!我乃大唐使臣,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宁肯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洪威见他面不改色,从容镇定,只好问道:“你作为使臣,有何事要见本帅?”
“我奉命下书,元帅一看便知。”
尤吉说罢,取出书信,有人接过去递给了洪威。洪威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洪老元帅台鉴:
我大唐兵马驾临贵地,实出无奈。只因你家大王不该挑起战事,致使双方不宁,征战不停,生灵涂炭,天怒人怨。我大唐兴仁义之师,谋臣如云,猛将如云,一路势如破竹,定能直捣锅底城,诛伐无道。想元帅乃中原人,知书达理,就应献关投诚,立功赎罪。如执迷不悟,只恐城破之日,玉石俱焚矣。再者,你家姑娘连伤我元帅及数员大将,令郎洪潭也被我方擒住。当时令郎和我家元帅绑在一起,你家姑娘难胜我众将时,曾乱扔飞刀,不料一把飞刀正甩在令郎肩上。现令郎和我家元帅及数员大将伤势甚重,特派使臣尤吉到你处求解药,请以令郎生命为重,从速交给解药六份,并写明服药方法。不然,令郎生命难保!另外,我家元帅双锤失落你处,请以令郎换双锤,想元帅爱子情深,定当依允。专此布达,切望回音。
顺致
大安
大唐元帅程通
洪威看罢,火从心头起,气从胆边生,骂道:“好一个程通,竟敢辱骂我邦,诽谤大王!分明他们中了飞刀,恐惧万分,却想以我儿来要挟,真是岂有此理!来呀,将尤吉推出去斩了!”
有军卒闯上前来,就要抓尤吉,尤吉嘿嘿一笑,把脸往下一沉,说道:“洪老元帅,我可不是贪生怕死之徒。不过,人人皆知:两方相争,不斩来使。你如将我杀了,只会留下千载骂名!你的儿子洪潭还在我营中,昏迷不醒,命在且夕,你如不以他为念,就拿我开刀吧!我如皱皱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洪月娥在一旁急忙说道:“爹,先别杀他,兄长的性命要紧!”
洪威忙吩咐把尤吉押了下去,和众将商量该当怎么办。他心中很为难。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能见死不救吗?可又怕众将埋怨他为救儿子,连唐朝元帅秦英和几员大将都救了,以私害公。他不愿担这个名声。他问女儿道:“你甩飞刀伤了你兄长了吗?”
洪月娥说:“那时杀得昏天黑地,程通那坏小子把兄长和秦英绑在一起,我向几个唐将甩飞刀,兄长就在一旁。我一时慌乱,误伤他也是可能的。”
春阳道人站起身说道:“依贫道之见,不能把解药交给尤吉。对尤吉这人,我们既不杀他,也不放他。唐军见尤吉未回,一定不敢贸然行动,我们还可以拿他做人质,拖住唐军。我再去千陀岭搬救兵,等那里的人马一到,我们就可打退唐军,救出少帅……”
洪月娥不等他说完,急忙打断他的话,说道:“道长计策虽好,只是我飞刀上的毒很快就会发作。等千陀岭人马到来,我兄长已命赴阴曹了!”
洪威一听,心急如焚,闪目环视左右,众将七嘴八舌地说:“小姐言之有理,现在还是救少帅要紧。不如放了唐使,让他将解药带回。”
洪威见众将都赞同放人送药,这正合他的心意,可一见春阳道人面带不悦之色,忙问道:“道长认为众人之见如何?”
春阳道人见拗不过众人,只好顺水推舟,说道:“既然大家都说救人要紧,元帅就放人送药吧。看来贫道这条道是错了。”
商量已定,洪威下令放回尤吉。洪月娥拿出六份解药,并写明用法、用量,一并交给尤吉,问道:“尤将军,如治好我兄长,你们真能以将换锤吗?”
尤吉说:“这我可不知道。”
洪威说:“程通在信中已经写明此事。”
“既然他已讲明,那肯定就能做到,不会食言。”
洪月娥说:“尤将军回去,按我写的去办,定能治好他们。我想明天咱们就以锤换将,请尤将军转达我们的意思。”
“好,我们准能答应你们的要求,你们把锤准备好等信吧!”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