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宝童来到阵外,和苏宝莲将西凉王、玉屏公主接进帅账。西凉王坐在上首,两边坐着苏宝莲和玉屏公主。帐内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苏宝莲是西凉王最得意的妃子,玉屏公主是西凉王最宠爱的女儿。玉屏公主乃是大王妃所生,不知为什么,她和小王妃苏宝莲很不对付,两个人时常唇枪舌剑,互相斗口,谁也不服谁。
苏宝童上前参见西凉王,西凉王说道:“苏元帅,唐军云集白虎关前,要破八卦颠倒迷魂阵,和我西凉决一胜负,事关我西凉存亡,孤王放心不下,特亲临前敌。不知苏元帅此番准备如何?”
苏宝童说道:“大王尽管放心,这八卦颠倒迷魂阵已经摆好。它千变万化,神妙莫测,有如天罗地网,唐军如若进阵,寸步难行,必定损兵折将,一败如水!”
没等西凉王说话,苏宝莲就抢着说:“我师父白石道长精通五行八卦之术,妙算阴阳,他摆设的八卦颠倒迷魂阵,定使唐军成为瓮中之鳖!”
玉屏公主听了这些话,觉得不顺耳,小嘴一撇,慢声慢语地说道:“过去不是说李道符、黄松道能耐大吗?结果呢,全跑了;不也说什么春阳、春灵、春风等人本领高吗?结果呢,全死了。所以,说话最好留三分,不要说绝了!”
苏宝莲瞪了玉屏公主一眼,毫不示弱,摇头晃脑地说道:“什么李道符、春阳、春灵那些人,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他们的底细。白石道长是我的恩师,我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这位老道长才智超群,可谓千古奇人!”
玉屏公主又要开口,苏海抢先说道:“启票大王,那八卦颠倒迷魂阵确实神妙无比,今晚有两名唐将前来探阵,当即落入陷阱被擒,现已押到账外,请大王发落!”
西凉王面露微笑,说道:“白石道人果然道法高妙。来,将那两名唐将押进帐来!”
不大一会儿,姜须、单玉虎被推进大帐。二人气宇轩昂,挺胸而立,浑身散发着一股浩然之气。西凉王大声喝道:“大胆唐将,见了本王,为何不跪?”
二人轻蔑地一笑,置之不理。西凉王正要抖威,玉屏公主插嘴说道:“父王,他俩即使不跪,您仍居人君之位,何必计较呢?人家不跪就算了。”
苏宝莲说道:“他二人是阶下之囚,岂能容他们如此猖狂、欺我西凉?”
西凉王见她二人相争,只好做和事佬:“好了,好了,不跪就不跪吧。二位唐将,你们报上名来!”
姜须、单玉虎冷冷一笑,仍不理睬。
苏宝莲连忙说道:“他二人蔑视大王,罪该万死,推出去杀了算啦!”
玉屏公主抢着说道:“我看这二人威武不凡,定是有用之才。父王经常说,要广揽人才,即使是敌方的也要用。这才是君王的度量。如果随意杀人,贤才怎么能为我所用呢?”
二人唇枪舌剑,又斗上了。
西凉王对自己的爱女,从来百依百顺,遇上什么事总要偏在女儿这一边。他对苏宝莲虽然也宠爱,但觉得她太爱干预国政,咄咄逼人;近期,他有所警觉,所以对她心存戒备。
西凉王说道:“女儿言之有理,只要他二人归降我西凉,孤王就不杀他们。”
苏海上前奏道:“启禀大王。这两个人中,一人叫姜须,专用暗器伤人,曾伤过微臣的双眼;一个叫单玉虎,是他在前几天把樊梨花的母亲和嫂嫂救了回去。这两个家伙真是令人可恼可恨!”
西凉王点了点头,说道:“如此说来,这二人是有勇有谋之将啦!”
他说完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越看越喜爱,说道:“二位将军,孤王思贤若渴,你们何不弃暗投明,归降我西凉?孤王保你们加官晋爵,不失封侯之位!”
姜须嘿嘿一笑,说道:“堂堂天朝大将,焉能不知何处是暗,何处是明?你们西凉穷兵黩武,丧失人心,真是黑漆漆一片。我看,你们悬崖勒马,归顺大唐,才真是弃暗投明!”
西凉王勃然大怒,骂道:“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孤王好意劝你投降,你不但不听,反而顶撞孤王!来人,把这两个唐将推出去斩了!”
左右上前正要动手,玉屏公主叫道:“父王,且慢!古代明君都有容人之量。依女儿之见,先把他二人押入后帐,过些时日再处治也不为迟。”
西凉王点头依允。左右把姜须、单玉虎带了出去。苏宝莲见玉屏公主当面和自己过不去,很是恼火,不想再看见她,便对西凉王说:“大王,妾妃想和苏元帅去看看恩师白石道长,请大王恩准!”
西凉王一挥手,说道:“去吧!”
苏宝莲、苏宝童姐弟走后,帐内只剩下西凉王和玉屏公主。玉屏公主凑到父王近前,说道:“父王,您总爱听苏娘娘的话,本来我们和大唐已经罢战,就凭苏娘娘和她的弟弟苏宝童几句话,又挑起干戈。现在可好,财力耗尽,国库空虚,将士大量伤亡,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得到什么好处了?唐军云集白虎关前,依女儿看来,我们恐怕要有灭顶之灾呀!”
西凉王瞅瞅自己的女儿,半晌才说:“女孩儿家休得胡说,不至于像你所说的那样吧!”
玉屏公主把话锋一转,说道:“父王,刚才那两个唐将,确实才华出众,您为何不多多劝说他们,要他们投降呢?”
“我不是劝过他们了吗?他们不愿投降,只好作罢。况且,即使他们投降,也不一定能靠得住!”
“父王,话可不能这样说,刘邦不是用楚霸王的韩信得了天下吗?蜀汉诸葛亮不是用了魏国的姜维,而得力不少吗?再拿唐太宗李世民来说吧,魏征、尉迟恭都曾经是他的死敌,而李世民敢于用他们,终于统一了中原。咱们抓住的这两员唐将,特别是那单玉虎,相貌超群,武艺出众,父王应千方百计让他们投降才好!”
西凉王一摆手,说道:“他们对大唐忠心耿耿,并无二心,我无能为力!”
玉屏公主把小脸往前一凑,说道:“父王,女儿有一个办法使他们死心塌地归顺我西凉!”
西凉王带着惊异的神色,说道:“你小小女孩儿家,能有什么高招儿?”
玉屏公主闪着乌黑的眼珠,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什么高招儿?您把我嫁给单玉虎,他们不就心甘情愿为我西凉效力了吗?”
西凉王大眼一瞪,愣了片刻,才细细地打量自己的爱女。她二十来岁了,真如一朵出水的芙蓉,到了该招驸马的年龄了。可是,从一个女孩儿的嘴里居然说出自己要嫁人的话,他还真没听过。玉屏公主见父王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忙低下了头,粉面上泛着一层红晕。
过了好一会儿,西凉王终于打破了沉寂,说道:“你看中了单玉虎?”
玉屏公主迟疑了片刻,也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劲,她把头点了一点,鼓起勇气说道:“看中了。”
“愿意招他为驸马?”
“愿意。”
西凉王对女儿的请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他心想:单玉虎倜傥不凡,和女儿也真是天生的一对!便说:“既然如此,为父将他召来,当面劝他。”
玉屏公主见父王对她这样大胆的请求,不但没有指责,反而满口答应,欢喜若狂。她紧靠在父王身后,等待着单玉虎到来。
不多时,单玉虎被带来了。他虽然是五花大绑,却神色自若,顾盼生姿。西凉王满脸带笑,慢声慢语地说道:“单将军,孤王看你是唐营虎将,德才兼备,甚是喜爱。孤有一女,才貌过人,欲招将军为驸马,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单玉虎哈哈一笑,也没看西凉王一眼,说道:“大王,你错爱了!我单玉虎只是千陀岭一个草寇,只是近几天才归顺大唐,哪儿算得上是唐营虎将!”
西凉王正要答话,玉屏公主却先开口了:“杀富济贫,自立为王,铮铮铁骨,乃是英雄本色,令人钦佩!”
单玉虎一听是女人的声音,不由一怔,说道:“我没有什么才能,前几天我眼睁睁看见弟弟被万花岭的呼天鹏打死,无能为力,而且自己也被他活捉。今天进阵,又中了你们的诡计。我真是个无能之人!”
玉屏公主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岂能以一两次成败论英雄?那诸葛亮也不是常胜将军!”
单玉虎一听,心想:“这女人通情达理,令人钦佩,不知她是何人?”他又说道:“我更没有德,我家门第就不光彩,当初,我爷爷单雄信是有名的反王,我父亲是占山之寇,半年前,离开我们归天了。”
他刚说完,听那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单雄信将军是当时有名的英雄,是王世充的女婿,忠心耿耿,勇猛绝伦。他一片丹心,在四面楚歌声中义不降唐,浩气永存,天下谁不敬佩?令尊大人继承父志,永不保唐,高风亮节,千古留芳。”
单玉虎听后,突然从心中涌起了对自己家族的自豪感,不由心潮澎湃。他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她对老单家为何有这般好感?但他还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说道:“我前几天才和弟弟归唐,无爵无禄,除了金顶枣阳槊外,一无所有,谁要是嫁给我,得倒一辈子霉!”
只听那女人银铃似的声音又响了:“这算什么呀!自古以来,英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好男儿只要立志,功名富贵不是易如反掌吗?”
这番言语,使单玉虎陡然感到心胸豁朗。他想:这女人真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可谓知己。人生得一知已不容易呀!我一定要看看她。单玉虎一扭头,才发觉这帅帐内只有他们三个人。西凉王身后一个少女正脉脉含情地盯着他。那少女面似桃花,眼荡秋波,雍容华贵,仪态万千。他猜想,这个少女就是西凉王向他提亲的公主。他不由对公主充满感激之情,不禁冲她微微一笑,那眼光正和公主相对,公主也向他报以妩媚的一笑。
西凉王见他们二人相对微笑,也不由得意地笑了。他以为此事已水到渠成,便说:“单将军,这就是孤王的小女玉屏公主,孤王平日最喜爱她,意欲招你为驸马,你意下如何?”
单玉虎看见公主,心中非常喜爱,一听西凉王又提起婚事,不由皱起眉头。他想起父亲临死前对他的嘱咐:“我们是中原人,不能保西凉。”这声音,如霹雳使他震惊,如擂鼓使他猛省。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多谢大王厚爱,但我不能从命。”
他这一回答,使西凉王大吃一惊,使玉屏公主立时变色。这太出乎他们的意料了。西凉王忙问道:“你嫌我女儿品貌不好?”
“不!公主国色天香,犹如仙女。”
“你嫌她才学不高?”
“不!公主学问渊博,才识超群,我由衷钦佩之至!”
“你以为王室不好高攀?”
“不,公主平易近人,通情达理。”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为何不应亲呢?”
“我是中原人,应落叶归根,回归故里,不能在西凉结亲。”
西凉王哈哈大笑,说道:“孤王以为是什么缘由,原来只是为了要回故里。孤王来问你,你爷爷是怎么死的?你父亲为什么一生不仕唐朝?大丈夫四海为家,士为知己者死。唐朝对你有什么恩情?你为什么还想回归故里?依孤王之见,不如在我西凉为驸马,孤王保你金玉满堂,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单玉虎斩钉截铁地答道:“不!我爷爷之死,不能全怪大唐;我父不仕大唐,但他也不仕西凉。不保西凉是家祖的遗训,我绝不敢违背。因此,我不能与公主联姻。”
西凉王勃然变色,说道:“单将军,你可知君王之怒?”
“不知。”
“君王一怒,人头落地,血流遍野!”
单玉虎冷冷一笑,说道:“君王之怒,只能吓倒懦夫。真正的英雄豪杰,千刀不动其心,万剐不变其色,何况人头落地?”
西凉王大怒,说道:“孤王有意抬举你,你偏不识抬举;孤王有心成全你,你偏不识成全。孤王只有用最后的一招儿了!”
单玉虎微微一笑,说道:“我正等待你的“一怒”呢,我不惧断头!”
西凉王喝道:“来人,把他推出去斩了!”
玉屏公主连忙劝道:“父王息怒,单将军有他不从的苦衷,我们可以慢慢劝解。父王何必大发肝火,岂不有伤龙体?”
西凉王怒气不息,叫道:“把他看押起来,孤王不愿再见他!”
有人进帐,把单玉虎押了出去。玉屏公主苦苦劝解,西凉王才慢慢地恢复常态。
再说唐营内,秦英、樊梨花等人焦急地等候着姜须、单玉虎,可到第二天清晨,还未见他二人回转,便有些坐立不安了。帅帐内,洪月娥、李月英、单金凤更是心急火燎。她们三人的兄长都陷入阵内,生死不明,她们怎么能不上火呢?
单金凤哽咽道:“要是我大哥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程通笑道:“金凤,还有我呢,你就舍得把我扔了!”
单金凤嗔怪地说:“你又不快点儿想法,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开玩笑!”
洪月娥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我大哥有个好歹,我爹和我娘非背过气去不可!”
李月英也很伤心:“我爹和我哥相依为命,哥哥真若出了事,我怎么向我爹交代呀?”
正说着,花铃跑进来向秦英打听姜须的消息。秦英不好回答,徐懋功在一旁答道:“圣天子有百灵相助,大将军有八面威风,他们虽然有些磨难,可……”
他话还没说完,程咬金就抢着问道;“徐三哥,你不是会算卦吗?你算算他们四个人是死是活?”
“已经算过了,他们四个人先苦后甜,平安无事,你们不必担心。”-
徐懋功这样说,是为了安慰大伙儿,特别是安慰那四员女将;是为了稳定军心,他担心由于一时冲动而急于打阵,遭遇不测。
秦英对程通说道:“老兄弟,你抬头一个主意,低头一个计策,这下看你的了!”
单金凤也眼巴巴地看着程通,程通一拍大腿,说道:“好吧,我现在就和众兄长商议商议去。常言道;一人不如二人智,三人出个大见识。三人行,则必有我师!”
他把众兄长,除了秦英、罗章外都带了出来,领到自己帐内。段茂、殷奎、马士珍、尉迟江、尉迟松、玉庆、刘林等,加上程通共十一位。大家齐问程通:“老兄弟,你有什么高招儿呀?”
程通笑道:“我要能拿出主意,还叫你们来干什么?咱们大伙儿坐在一起都琢磨琢磨,该如何打探他们四人的下落;该如何破阵,该如何救殿下? ”
那十个少国公你看我,我看你,都不说话。
程通一笑,说道:“说实在的,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眼看一破阵,西凉就完蛋了,马上就要鞭敲金镫响,齐奏凯歌还!回朝一看功劳簿,二哥的功劳不必说,可是摆在大家前面了,大哥的功劳也不小。就拿我来说吧,诈取解药、骗取飞刀,也有那么点儿功劳。可你们的功劳在哪里呢?一个个还在傻等!等论功行赏时,你们不是张飞纫针——大眼瞪小眼吗?如今去讨阵,若能抓个敌将,不就能问出底细了吗?若是冲进大阵把殿下救出来,那就会把所有立过功劳的全压下去。要知道,功高莫过救驾呀!”
他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得意地扫了大家一眼,又接着说道:“说实在的,你们总不上阵,连媳妇儿都捞不着!丁山哥就是老上阵,结果弄到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大哥也是总打仗,结果弄到两个千娇百媚的夫人。我呢,也常出马,也得了一个媳妇儿,她心好长得又漂亮。可你们呢,还在打光棍!”
大家听他这么一说,大眼儿瞪小眼儿,愣了!尉迟江、尉迟松四只眼睛睁得又圆又大,直瞅着程通。
程通一见没有开口的,眼珠一转,嘲笑地说:“我们弟兄之中,有的人的爷爷那可真是太了不起啦!战功累累数不尽,天子赐他打王鞭,上打君,下打臣,带管三官六院人。那真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要做一员大将,却畏首畏尾,贪生怕死,能成大事吗?”
他正说得津津有味,只听一声大叫:“程通,你住口!”
程通一听声就知道是尉迟江,瞅了一眼,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可真会气人呐!
尉迟江怒容满面,双目圆睁,高声说道:“程通,你这分明是指名道姓叫我弟兄去打阵!我二人也不是窝囊废,人家能干的,我们也能干!人家不怕死,我们更不怕!好了,我二人现在就去帅帐讨令!”
程通一见二人上钩了,忙说:“二位兄长息怒,刚才是我一时失口,请别见怪。这打阵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弄不好就有性命之忧,脑袋要搬家的!”
尉迟松怒道:“掉脑袋不过碗大的疤,有什么了不得!常言道:胆小不得将军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二人怒冲冲走出帐外,回到自己帐内,披挂好之后,来到帅帐,说道:“启禀元帅,我二人愿意前去讨敌探阵,探听四位将军的下落,探明阵势,搭救殿下!”:
秦英看见二人的架势,忙劝道:“二位贤弟,打阵之事,非同小可,还要从长计议,不可性急!”
二位愣头青气哼哼地说道:“元帅,你要我们去,我们去;你不要我们去,我们也去,我们去定了!”
秦英不高兴了,说道:“军营之中可不能由你们的性子,堂堂帅帐,军法无情!”
尉迟宝林、尉迟宝庆见自己的儿子发牛脾气了,正要上前训斥。徐懋功在一旁说道:“既然他二人要去,就让他们去吧!你二人出马不要进阵,最好能把敌将引出来生擒活捉。要明白此去不是打阵,而是要得知单将军等人的下落和阵内的埋伏情况。”
秦英觉得军师言之有理,便嘱咐二人:“二位贤弟前去,定要特别小心!”
二人点了五百精兵,直奔大阵而去。
不想二人这一出马,竟然巧得阵图!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