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墨燃踹开礼堂后门的时候，校长正在台上激情澎湃地演讲。
"同学们，新的学期要有新的气象——"
金属门撞在墙上的巨响打断了校长的发言，整个礼堂瞬间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转向声源处，只见一个高挑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校服外套随意地搭在肩上，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校长推了推眼镜，看清来人后，脸上的怒容立刻变成了无奈："墨同学，开学典礼你也迟到？"
"睡过头了。"墨燃懒洋洋地回答，声音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他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不少女生红着脸低下头。
"快去找个位置坐下吧。"校长摆摆手，竟然就这么放过了他，继续被打断的演讲。
墨燃双手插兜，慢悠悠地沿着过道往前走。路过自己班级区域时，几个男生殷勤地挪出位置，他却视而不见，径直走到后排一个空位上坐下。
"不愧是校霸啊，连校长都不敢管他。"前排有新生小声议论。
"废话，他爸是校董，成绩还稳居年级前三，听说家里背景深不可测，谁敢惹他？"
墨燃对这些议论充耳不闻，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开始玩游戏。直到典礼结束，他都没抬过头。
高三(8)班的教室里，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聊着暑假见闻。墨燃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长腿随意地伸在过道上，正和几个跟班说着什么，引得他们一阵哄笑。
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安静！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
教室门被推开，一个清瘦的身影走了进来。刹那间，整个教室安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站在讲台上的少年穿着整洁的校服，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他肤色极白，在阳光下几乎透明，衬得那双浅色的眸子愈发清冷。黑色碎发垂在额前，整个人如同一幅水墨画，淡雅却不容忽视。
"我叫楚晚宁。"他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像冬日里的一泓清泉。
教室里立刻响起窃窃私语。
"我去，这也太好看了吧？"
"听说他是从临城一中转来的，那边的年级第一。"
"装什么高冷，一看就是书呆子。"
墨燃原本百无聊赖地转着笔，在听到"年级第一"时挑了挑眉。他抬头看向讲台，恰好对上楚晚宁扫视全班的视线。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在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楚同学，你就坐..."李老师环顾教室，目光落在墨燃旁边的空位上，"坐墨燃旁边吧。墨燃，举下手让新同学看到你。"
墨燃懒洋洋地举起手，嘴角挂着玩味的笑。楚晚宁面无表情地走过来，放下书包，安静地坐下，全程没有看墨燃一眼。
"啧，好学生。"墨燃低声说，故意把椅子往后挪了挪，制造出刺耳的声响。
楚晚宁连睫毛都没颤一下，只是从书包里取出课本，整齐地摆在桌面上。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解一道难题时，突然点名："楚晚宁，你能上来解一下这道题吗？"
楚晚宁起身走向黑板，拿起粉笔，几乎没有思考就开始书写。他的字迹清峻有力，解题步骤简洁优美，不到两分钟就完成了全班同学苦思冥想半节课的题目。
"非常完美。"数学老师赞叹道，"楚晚宁同学的解法比参考答案还要简洁。大家鼓掌！"
教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楚晚宁微微颔首，转身回座位时，不知被谁伸出的脚绊了一下。他踉跄两步，很快稳住身形，继续走回座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墨燃目睹了这一切，意外地没有加入哄笑的队伍。他盯着楚晚宁的侧脸，发现那双平静的眼睛里依然没有波澜，好像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
放学铃声响起，墨燃被几个男生簇拥着离开教室，讨论着去哪个网吧开黑。走到校门口时，他突然想起忘拿手机，独自返回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楚晚宁还在座位上写着什么。墨燃拿了手机准备离开，却听到走廊尽头传来压低的声音。
"转学生，跟我们来一下呗？"
墨燃鬼使神差地放轻脚步，靠近声源。后门的小巷里，三个男生围着楚晚宁，其中一个正揪着他的衣领。
"装什么清高？听说你在原来学校就很讨人厌啊。"为首的男生推了楚晚宁一把。
楚晚宁被推得后退几步，后背撞在墙上。他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领，声音依然平静："我不认识你们。"
"现在认识了。"另一个男生狞笑着逼近，"听说你很聪明？那帮我们写作业应该没问题吧？不然..."他晃了晃拳头。
墨燃靠在墙边，本打算离开——这种事他见多了，学校里弱肉强食再正常不过。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听见楚晚宁说：
"你们可以打我，但作业请自己写。"
那声音不卑不亢，甚至带着一丝轻蔑。墨燃停下脚步，惊讶地回过头。
为首的男生显然被激怒了，一拳挥向楚晚宁腹部。楚晚宁闷哼一声，弯下腰，却依然没有求饶。
"还挺硬气？"男生揪住楚晚宁的头发，强迫他抬头，"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拳头再次举起时，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差不多得了。"墨燃懒洋洋的声音响起，"三个打一个，多没意思。"
"墨、墨哥？"男生立刻松开手，脸色变了，"我们就是跟新同学开个玩笑..."
墨燃扫了眼靠着墙喘息的楚晚宁，注意到他挽起的袖口下露出的青紫痕迹——那绝不是今天才有的伤。
"滚。"墨燃只说了一个字，三个人就灰溜溜地跑了。
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楚晚宁慢慢直起身，整理好衣服："谢谢。"语气平淡得像是随口一说。
墨燃挑了挑眉："就这样？我可是救了你。"
"我没求你救我。"楚晚宁捡起掉落的书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尘。
墨燃被噎住了，随即冷笑："行，下次看你被揍我一定鼓掌。"
楚晚宁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让墨燃莫名烦躁——既不是感激，也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你手臂上的伤，"墨燃忍不住问，"谁打的？"
楚晚宁的动作顿了一下，迅速拉下袖子遮住伤痕："不关你的事。"
"随便你。"墨燃转身就走，"好心当成驴肝肺。"
他大步离开，却不知为何，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楚晚宁那双清冷如霜的眼睛，和那截苍白手腕上刺目的青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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