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午休，我咬着面包，目光第N次飘向身旁的空座位。江述白又消失了。自从上周五他把伞给我后，我对这个同桌的好奇心就像被戳破的汽水瓶，止不住地往外冒。
"看什么呢？"林小雨突然凑过来，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哦，找你的'冰山'同桌啊？"
"谁找他了！"我差点被面包噎住，"我就是好奇他每天中午都去哪。"
林小雨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劝你别好奇。江述白这人...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
"听说他初中时把人打进医院，差点被退学。"她做了个夸张的手势，"所以虽然成绩好，但没人敢惹他。"
我皱起眉，想起雨中那个把伞让给我的身影，怎么也无法和"暴力分子"联系起来。
"不信？你看班里有人敢跟他说话吗？"林小雨拍拍我肩膀，"总之，离他远点。"
午休结束前五分钟，江述白悄无声息地回到座位。我假装专注做题，余光却忍不住打量他。他额前的碎发微湿，像是洗过脸，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红痕，像是...被抓伤？
"你养猫吗？"话一出口我就想咬舌头。
江述白的动作顿了一下，眼神警惕："为什么这么问？"
"那个...伤口，像被猫抓的。"我指了指他的手。
他迅速把手缩回袖子里："不关你的事。"
好吧，又碰了一鼻子灰。但这次我注意到，他耳尖微微泛红。
放学后，我鬼使神差地没有直接回家。江述白出了校门就往西走，与大部分同学方向相反。我保持距离跟在后面，心跳如擂鼓。
他拐进一条小巷，熟练地翻过一堵矮墙。我瞪大眼睛——那是学校实验楼的消防梯！犹豫再三，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爬完最后一段楼梯，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实验楼顶层有个被遗忘的小天台。而眼前的景象让我呼吸一滞——
江述白蹲在角落，周围围着三只花色各异的流浪猫。他正从书包里掏出猫粮，动作轻柔地倒在旧碗里。阳光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让他整个人鲜活起来。
我慌忙掏出手机，想要记录这反差萌的一幕。谁知刚按下快门，"咔嚓"声在寂静的天台格外清晰。
江述白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我吓得后退一步，绊到身后的水管，眼看就要摔倒——
一只手稳稳抓住我的手腕。江述白不知何时已经冲到我面前，眉头紧锁："你跟踪我？"
"对不起！我就是...好奇..."我声音越来越小。
他松开手，叹了口气："别告诉别人。"
"为什么？这明明很——"
"很什么？"他打断我，"很可笑？"
"很温暖。"我直视他的眼睛，"和你平时完全不一样。"
江述白愣住了，眼中的防备似乎松动了一瞬。这时一只橘猫蹭过来，亲昵地绕着他的腿转圈。
"它叫小太阳。"他突然说，"因为...很吵。"
我噗嗤笑出声："那这只呢？"指了指旁边优雅的黑猫。
"乌云。"他顿了顿，"脾气不好。"
就这样，在这个被阳光浸泡的天台上，江述白向我展示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离开时，他破天荒地主动开口："明天...还想来看它们吗？"
我点头如捣蒜。
周三物理课，老师宣布了分组实验的消息。"两人一组，研究简谐振动。下周交报告。"
我正纠结要不要主动邀请江述白，他已经把实验单推到我面前："一起？"
实验课上，我手忙脚乱地组装器材，额头沁出细汗。江述白却游刃有余，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调整着各种仪器。
"把振幅调到30度。"他头也不抬地说。
我转动旋钮，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示波器探头。"哗啦"一声，桌上的器材倒了一片。
"对不起！"我慌忙去捡，脸颊烧得发烫。
出乎意料的是，江述白没有丝毫不耐烦。他蹲下来帮我收拾，甚至嘴角微扬："你物理一直这么差吗？"
"我文科还行..."我小声辩解。
他接过我手中的导线，三两下就重新接好了电路："看，示波器上的波形。这就是简谐运动的特征曲线。"
屏幕上跳动的绿色波纹像有魔力，我不知不觉凑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目光，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你...你懂得真多。"我仓皇退开。
"只是喜欢物理。"他轻描淡写地说，却掩饰不住眼中的光彩。
放学路上，我还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中，哼着歌穿过小公园。突然，三个穿着别校校服的男生拦住了我的去路。
"小妹妹，一个人啊？"为首的黄毛不怀好意地笑着。
我握紧书包带，后退几步："我朋友马上就来。"
"是吗？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他们逼近过来。
就在我准备大喊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闪电般冲过来，一把推开黄毛。
"滚。"江述白的声音冷得像冰。
黄毛踉跄几步，恼羞成怒："找死啊！"一拳挥来。
接下来的场景像电影快进——江述白侧身躲过，反手一记肘击打在对方腹部，动作干净利落得不像普通学生。黄毛痛呼一声，他的同伴见状扑上来。
"小心！"我惊呼。
江述白以一敌三竟不落下风，但混乱中不知谁掏出了小刀，寒光一闪——
"啊！"江述白的手臂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浸透校服袖子。
"妈的，走！"见事情闹大，那几人仓皇逃窜。
我冲上前，手忙脚乱地掏纸巾："你流血了！得去医院！"
"不用。"他皱眉按住伤口，"小伤。"
"不行！"我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拉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我家就在附近，至少让我帮你包扎！"
或许是因为失血，江述白没再坚持。到了我家，我翻出医药箱，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
"你打架...很厉害。"我试探着说。
"以前练过一段时间格斗。"他轻描淡写。
当我卷起他的袖子时，倒吸一口冷气——除了新伤，他手臂上还有几道已经愈合的疤痕，排列得太过整齐，不像是打架造成的。
"这些..."
"不小心划的。"他迅速拉下袖子，结束了这个话题。
包扎完毕，天色已晚。我送他到门口，他突然转身："以后别走那条路。"
"你今天为什么会在那里？"我忍不住问。
江述白沉默片刻："...看到你往那边走。"
所以...他是在跟着我？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加速。
"谢谢你。"我轻声说，"还有...对不起，害你受伤。"
月光下，他的眼神柔和了一瞬："没事。"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突然意识到，关于江述白的那些传言，或许都只是表象。而真相，可能藏在他不愿示人的伤痕之下，藏在天台上那些流浪猫的亲昵中，藏在他看似冷漠实则温柔的眼神里。
林小雨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如果这就是所谓的"暴力倾向"，那我宁愿相信这样的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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