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陆小云的父亲在她十一岁那年死了。死得毫无预兆，也毫无尊严。一场普通的感冒，转眼成了肺炎，再转眼变成了整个陆家的灾难。

挣钱的死了，花钱的都还活着。

山城偏远的木屋里住着陆家六口人，老父亲一人干活养家，供着老母亲、小云和她的三个弟妹。父亲走后，陆家的存款三个月就耗尽了。陆妈妈每天摸着空空的米缸，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瘦下去的脸，眼睛里满是绝望。

先是典当了值钱的家具，然后是陆父留下的几件像样的衣裳，最后连锅都卖了。冬天来临时，屋里已经空空如也，只剩下几张铺板和勉强能挡风的破被褥。

"今天我去找解决办法。"某个特别冷的早晨，陆妈妈这样说。她梳好头发，穿上仅剩的一件还算体面的衣裳出了门。

晚上回来时，她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手里提着一袋米和几样菜。

"小云，明天你要跟我出去一趟。"她看着大女儿说，目光游移不定。

第二天，陆小云被带到了城里最大的宅院门前。那是张家的府邸，张家掌管着这一片区域的商路和税收，几乎是小半个山城的主人。

张夫人坐在雕花椅上，眯着眼睛打量陆小云。"转个圈，让我看看。"

陆小云茫然地看向母亲。陆妈妈用力点头，脸上的皮肤紧绷着。

"挺标致的。"张夫人终于说，"就是太瘦了点。不过养几个月就好。三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陆小云这才明白过来——母亲要卖了她。不是短期的、有期限的卖身契，而是彻底的断绝关系。

"妈！"她惊骇地叫出声。

陆妈妈连头都不敢抬，接过银子时手抖得几乎拿不住。"好好伺候主家，知道吗？"她最后看了女儿一眼，眼角有泪，但很快被她擦去了。

就这样，陆小云成了张家的人。

起初，她以为自己会成为普通的丫鬟，端茶送水，打扫卫生。但在张府住了一周后，她发现情况并非如此。

张夫人给她安排了单独的小院，还配了两个丫鬟伺候她起居。每天早上有人教她识字读书，下午学习琴棋书画，晚上练习歌舞。她的伙食极好，衣服也日渐华丽。

"主子说了，你是个好胚子，养出来是要送给老爷的。"服侍她的丫鬟小声告诉她。

陆小云这才明白，张夫人买她不是为了当下人，而是培养成"玩物"。

张老爷有三个妻妾，却仍然喜欢寻找新鲜的面孔。张夫人为了讨好丈夫，常年在外为他物色漂亮的少女，然后精心调教，等到出落得标致了，再献给丈夫。这样既能赢得丈夫的欢心，又能掌控这些新人，不至于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陆小云很快发现，院子里还住着另外两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她们都是被家人卖掉的，如今穿着绫罗绸缎，却只不过是笼中的金丝雀。

日子一天天过去，陆小云在这个华丽的牢笼中长大。她发现自己在化妆方面有着惊人的天赋，能够用简单的胭脂水粉将自己打扮得美轮美奂。张夫人很欣赏这一点，常常让她在自己面前展示各种妆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