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

油布撕裂的瞬间，千年龙骨在冷光下泛出青灰色。吴邪的指尖悬在骨纹上方三寸，突然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手腕。

"别碰。"

张无咎的声音像淬了冰。少年不知何时立在阴影里，黑袍下摆还滴着水，显然刚从别的暗道过来。他的手指修长苍白，指甲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像是被什么腐蚀过。

王胖子"啧"了一声："小祖宗，您这神出鬼没的毛病能不能改改？胖爷我心脏......"话没说完就被黑眼镜勾住脖子往后拽。

"嘘。"黑瞎子墨镜后的眼睛盯着张无咎浸湿的衣角，"我们小祖宗可是游过来的。"他突然凑近少年耳畔，"地下水那么冷，怎么不叫我陪？"

张无咎侧头避开，却撞进解雨臣怀里。解当家雪白的西装立刻被染出深色水痕，却毫不在意地揽住少年："体温又低了。"他指尖拂过张无咎后颈的青铜烙印，"霍家的水牢？"

吴邪看着三人亲密的姿态，喉结动了动："无咎，你......"

"巴乃。"张无咎突然抽出手，在龙骨上划出三道血痕。血珠渗入骨缝，竟浮现出模糊的地图轮廓，"你们要找的在这里。"

足疗房的香薰呛得王胖子直打喷嚏。霍秀秀将茶盏重重砸在案几上："小花哥哥！你和我奶奶合作都不告诉我？"

解雨臣正在给张无咎包扎掌心伤口，闻言头也不抬："你知道的越少越安全。"他故意用纱布多缠了两圈，把少年的手裹成个雪白的团子。

"可霍玲是我姑姑！"霍秀秀眼圈发红，却在看到龙骨拓片时愣住，"你们...你们早就知道了？"

张起灵突然按住张无咎的肩膀。少年吃痛，刚愈合的烙印又渗出血丝。男人立刻松了力道，却不肯撤手："他付出的代价更大。"

黑眼镜突然笑出声，指着拓片上残缺的部分："小祖宗，这该不会是你咬的吧？"他趁张无咎不备，突然舔掉少年虎口残留的血迹，"嗯，咸的。"

"疯狗！"解雨臣一针扎向黑瞎子。

吴邪急忙打圆场，却见张无咎盯着自己画出的"巴乃见"三字出神。少年苍白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仿佛触碰某种禁忌："张家古楼......"他突然咳嗽，指缝溢出的血染红了字迹，"有东西醒了。"

"咔嗒。"

出口闭合的声音让所有人僵住。霍秀秀慌乱地拍打石门："不可能！我明明解除了机关！"

张无咎却走向墙角，血瞳在黑暗中微微发亮。他踢开一块松动的地砖，露出下面新鲜的脚印："霍老太来过了。"

"老太太够狠啊。"王胖子蹲下来比划脚印，"等等......这尺码不对！"

解雨臣突然拽过张无咎的手腕，将少年掌心按在脚印上，严丝合缝。

空气瞬间凝固。

"不是我。"张无咎冷笑，"是'他们'做的仿品。"他抽回手，在墙上留下血掌印，"就像当年复制小哥一样。"

黑眼镜猛地拽过少年检查他全身："那群杂碎碰你哪了？"他扯开张无咎的衣领，看到锁骨下新鲜的针孔时瞳孔骤缩，"妈的！"

张起灵的黑金古刀已经抵住霍秀秀咽喉。

"不关她的事。"张无咎拢好衣领，"仿品只能维持三天。"他看向吴邪，"现在，你们该担心的是真品。"

墙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霍秀秀撬开的门缝外，躺着具与张无咎一模一样的"尸体"。

"草！"王胖子倒退三步，"这他娘是什么邪术？！"

解雨臣捂住张无咎的眼睛："别看。"他声音发颤，"是血契反噬。"

吴邪蹲下身，发现尸体掌心刻着卦象，正是他刚才用来传递摩斯密码的图案。

"他们......在学我？"

"不。"张无咎掰开解雨臣的手，血瞳幽深，"是在取代我。"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吐出的血沫里混着青铜碎屑，"青铜树......要开花了......"

黑眼镜突然将人打横抱起："必须马上去巴乃！"

张起灵一刀劈开仿品的头颅，顶端缀着米粒大的花苞。

霍秀秀瘫坐在地："奶奶说的'终极'......就是这个？"

"是诅咒。"解雨臣擦掉张无咎唇角的血，"用张家人的血，养青铜树的饵。"

吴邪望向怀中染血的图纸，"巴乃见"三字正在渗出血珠，像极了少年含恨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