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挺胸！微笑！"Luna像军训教官一样在孟清身边转圈，"记住，您现在就是秦莹，从小在瑞士寄宿学校长大，精通四国语言，喜欢马术和古典音乐。"
孟清扯了扯紧得要命的束腰，感觉呼吸都困难："这谎扯得也太大了！我连马都没骑过，就会骑三轮车送货！"
"闭嘴！"Luna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优雅，要优雅！"
三天魔鬼训练下来，孟清已经能像模像样地走出名媛步伐，餐桌礼仪也不再是灾难现场。虽然偶尔还是会脱口而出"卧槽"，但至少不会当众剔牙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秦景深一身深灰色西装走进来，目光在孟清身上停留了几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今天状态突然好转，要求见你。"他声音低沉，"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保持镇定。"
孟清咽了口唾沫，手心冒汗："要是露馅了呢？"
"那就没有后面的五千万。"秦景深面无表情地说，伸手替她调整了一下珍珠耳环，"还有，别随便动手打人，秦莹不会那么做。"
孟清撇撇嘴，心想这秦大小姐活得可真没劲。
跟随秦景深穿过长长的走廊，孟清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座豪宅。墙上挂着的油画看起来都价值连城，转角处的青花瓷瓶比她整个人还高，连脚下的地毯都软得像踩在云朵上。
"你们家是开博物馆的吗？"她小声嘀咕。
秦景深没有回答，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记住，老爷子虽然病重，但眼光毒辣。别耍小聪明，越简单越好。"
孟清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门开了。
出乎孟清意料，病房不像医院那样冰冷苍白，而是一间阳光充沛的宽敞卧室。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花园，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和花香混合的气息。
床上靠坐着一位白发老人，瘦削的脸庞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却明亮得出奇。看到孟清进来，那双眼睛瞬间湿润了。
"莹莹..."老人颤抖着伸出手。
孟清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秦景深在她背后轻轻推了一把，她才机械地向前走去。
"爷...爷爷。"这个称呼在她嘴里陌生极了。
老人的手冰凉但有力，紧紧握住她的手指："三年了...你终于回来了。"
孟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感觉像个拙劣的骗子。她偷瞄了一眼秦景深，后者正用眼神示意她说点什么。
"我...我很想您。"这是她能想到最不肉麻的台词了。
老爷子突然皱眉："你的声音怎么变了？"
孟清心里"咯噔"一下。Luna确实提到过秦莹的声音更柔美，但她总不能现在捏着嗓子说话吧？
"感冒了。"她急中生智，干咳两声，"嗓子有点哑。"
老爷子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拉着她在床边坐下："让爷爷好好看看你。"他的目光细细描摹着她的五官，突然停在左腕上，"你的胎记...还在。"
孟清下意识捂住月牙形胎记，心跳加速。秦莹也有同样的胎记？这也太巧了！
"当、当然在啊。"她结结巴巴地回答。
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孟清看不懂的情绪，随即转向秦景深："景深，去把我书房抽屉里的那个紫檀木盒拿来。"
秦景深微微颔首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孟清和老爷子，空气安静得可怕。
"莹莹，你还记得小时候爷爷带你去钓鱼吗？"老爷子突然问。
孟清额头渗出细汗。这是试探！她该怎么回答？承认记得可能会被追问细节，说不记得又显得可疑...
"记得一点，"她谨慎地说，"但不太清楚了。"
"你那时候才六岁，掉进水里差点淹死。"老爷子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是景深跳下去把你救上来的。"
孟清暗自记下这个信息，勉强笑道："是啊，多亏了哥哥。"
老爷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孟清慌忙去拍他的背，力道没控制好，差点把老人拍下床。
"对不起！"她赶紧收手。
奇怪的是，老爷子不但没生气，反而笑了："你这手劲，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秦景深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回来，看到这一幕挑了挑眉。老爷子接过木盒，从里面取出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手镯。
"这是你奶奶留下的，本该在你十八岁生日时给你。"老爷子拉过孟清的手，将手镯套上她的手腕，"现在物归原主。"
孟清瞪大眼睛。这手镯通体碧绿，触手生温，一看就价值不菲。她下意识要推辞，却被秦景深一个警告的眼神制止。
"谢、谢谢爷爷。"她结结巴巴地说，感觉手腕上像戴了个定时炸弹。
就在这时，老爷子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动作利落得完全不像病人。孟清和秦景深都惊呆了。
"我决定了，"老爷子中气十足地说，"明天召开董事会，宣布莹莹正式进入集团工作。"
"什么？"孟清和秦景深异口同声。
"我这把老骨头突然觉得好多了。"老爷子活动着手脚，"医生说这是'回光返照'，但我觉得是莹莹回来给了我活下去的动力。"
孟清求助地看向秦景深，后者脸上的震惊不亚于她。
"爷爷，您应该多休息..."秦景深试图劝阻。
"休息什么！"老爷子一挥手，"莹莹离家三年，肯定学了不少东西。正好集团最近在谈南城那块地皮，就交给她负责吧。"
孟清差点咬到舌头。地皮？她连地皮炒面怎么做都不知道！
"爷爷，我..."
"别担心，景深会帮你。"老爷子拍拍她的肩，突然压低声音，"董事会那帮老狐狸一直想稀释我们秦家的股份，是时候让他们看看秦家血脉的厉害了。"
秦景深的脸色变得异常严肃："爷爷，莹莹刚回来，应该先适应..."
"适应什么？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掌管三家工厂了！"老爷子突然转向孟清，"莹莹，告诉爷爷，你在瑞士学的什么专业？"
孟清脑子一片空白。瑞士？专业？Luna的资料里没提这个啊！她急中生智："呃...猪肉...不，工商管理！"
老爷子哈哈大笑："好！不愧是秦家的孩子！"他走向衣柜，开始挑选西装，"景深，通知厨房准备家宴，今晚我要好好庆祝一下。"
离开老爷子的房间，孟清一把拽住秦景深的胳膊："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不是说好我装病见一面就完事吗？现在又工作又家宴的，我干不了！"
秦景深皱眉看着她手腕上的镯子："先别急，老爷子确实反常...医生说过他随时可能..."
"回光返照个屁！"孟清压低声音，"他看起来比我还健康！"
"听着，"秦景深将她拉到角落，"计划有变，但合同依然有效。一个亿，你继续扮演秦莹，直到老爷子...真正离开。"
孟清瞪大眼睛："你让我去你们公司上班？我连Excel都不会用！"
"我会安排人帮你。"秦景深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个镯子...千万别弄丢了。它是秦家传给长媳的传家宝，价值连城。"
孟清顿时觉得手腕重如千斤："什么？那更不该给我啊！快拿回去！"
她试图摘下手镯，却发现怎么也取不下来。秦景深按住她的手："别费劲了，据说这镯子认主，戴上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手腕断了，否则取不下来。"秦景深嘴角微扬，"民间传说而已。"
孟清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晚宴比孟清想象的还要恐怖。长桌上坐满了秦家亲戚，每个人都用探究的目光打量她。老爷子坐在主位，精神矍铄，完全不像病人。
"莹莹，尝尝这个松露鹅肝，你小时候最爱吃了。"老爷子亲自给她夹菜。
孟清看着盘子里那坨黑乎乎的东西，硬着头皮叉起来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这味道像发霉的袜子拌猪油！
"好...好吃。"她强忍着恶心咽下去。
坐在对面的中年女人——秦景深介绍说是二婶——冷笑一声："莹莹口味变了不少啊，以前你可是闻到松露味就躲的。"
孟清心里一紧，赶紧补救："人总会变的嘛，就像二婶的皱纹，三年前还没这么多呢。"
桌上瞬间安静。二婶的脸涨成猪肝色，老爷子却哈哈大笑："说得好！我们秦家的女儿就该这么有脾气！"
秦景深在桌下踢了孟清一脚，眼神警告她收敛点。
"莹莹，"坐在老爷子右手边的秃顶男人开口，"听说你要接手南城项目？那块地可不好啃，龙腾集团已经盯上很久了。"
孟清不知道龙腾集团是什么，但她熟悉菜市场的弱肉强食："盯上又怎样？先到先得，价高者得。他们要是敢耍阴的..."她做了个剁肉的手势，"一刀两断！"
秃顶男人——秦景深说是三叔——惊讶地挑眉："看来这三年你长进不少啊。"
老爷子满意地点头："这才像话！商场如战场，心软可不行。"
接下来的谈话逐渐转向公司业务，孟清听得云里雾里，只能埋头苦吃。直到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龙哥那帮人最近又活跃了，"三叔说，"南城拆迁户里不少借了他们高利贷..."
孟清猛地抬头："龙哥？是不是脸上有刀疤的那个？"
全桌人齐刷刷看向她。秦景深的眼神变得锐利："你认识？"
孟清意识到说漏嘴了，赶紧找补："呃...听朋友提过，放高利贷的恶霸嘛。"
老爷子眯起眼睛："莹莹，你怎么会对这种下九流的人有了解？"
"我..."孟清急中生智，"我在瑞士学金融时研究过民间借贷案例！"
这个解释似乎蒙混过关了，但秦景深看她的眼神更加深邃。
晚宴结束后，孟清精疲力尽地回到房间，立刻踢掉高跟鞋，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今天经历的信息量太大，她的脑子都快炸了。
有人敲门，她懒得起身："进！"
秦景深走了进来，看到她毫无形象的躺姿，皱了皱眉："把衣服整理好，我们有正事要谈。"
孟清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又怎么了秦大少爷？"
"明天上午十点，公司董事会。"秦景深扔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南城项目的基本资料，今晚必须背熟。"
孟清翻开文件夹，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数据和专业术语，她一个字都看不懂："你杀了我算了！"
"五千万已经打到你的账户。"秦景深冷冷地说，"明天要是搞砸了，不仅剩下的钱拿不到，我还会让龙哥知道你在哪。"
孟清猛地站起来："你调查我？"
"当然。"秦景深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随便找个陌生人冒充秦莹？孟清，二十五岁，高中辍学，在城西菜市场卖猪肉五年，母亲孟红梅赌博成性，欠下高利贷..."
"闭嘴！"孟清气得浑身发抖，"你们有钱人就喜欢把别人的苦难当谈资是不是？"
秦景深突然上前一步，两人近得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我只是想提醒你，这场戏必须演下去，为了老爷子，也为了你自己。"他指了指文件夹，"那里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有不懂的随时问。"
他转身离开，在门口停住："对了，那个镯子...你真的没见过类似的吗？"
孟清愣住了。她确实见过——养母孟红梅也有一个相似的，说是捡到她时戴在她手腕上的，后来因为缺钱拿去当了。
"没有。"她下意识撒谎。
秦景深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关上了门。
孟清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尖叫。这一切太荒谬了！她只是想赚点钱还债，怎么就被卷进豪门恩怨了？
她抬起手腕，翡翠镯子在灯光下泛着幽幽的绿光。老爷子看她的眼神，秦景深奇怪的问题，还有那个和秦莹一模一样的胎记...
"该不会..."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但随即被自己否定了，"不可能！哪有这么狗血的事！"
她抓起文件夹，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而她的武器，除了临时抱佛脚学来的商业知识，就只剩下菜市场练就的那股狠劲了。
窗外，一轮弯月高悬，形状恰似她手腕上的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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